梁秋白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抄着兜向前走。
胖子:“我記得,上次見你一宿沒睡,好像還是半年前。”
胖子突然想到了什麼,追上前去沖着人再次出聲道:“那時候我記得林不殊還沒住進去,等等,如果我記得不錯的情況下,這半年沈哥你好像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吧,你這才一個晚上沒跟人睡一個屋,你就失眠,您這毛病,該不會是非要找個人一起睡才能好吧?”
梁秋白:“......”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胖子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沖着人提議出聲:“要不,為了您這身體着想,今晚我犧牲一下,咱們睡一個......”
梁秋白:“免了。”
梁秋白眼看着對方又要再開口,直接同人轉移了話題:“你剛剛說的活動在哪呢?”
胖子‘哦’了一聲,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擡手給人指了指一側的巷子,“就在那邊。”
梁秋白徑直走了過去。
巷子的盡頭,是一個廣場。
廣場不大,中央栽種着一棵高大的老槐樹,那老槐樹年頭不短了,樹冠很大,綠樹成蔭看上去倒是十分讨喜,而老槐樹下面搭了一個一米多高的台子,廣場上聚集的人此時都圍着這個台子站着。
吆喝聲,鼓掌聲,此起彼伏的從不遠處傳到了梁秋白的耳朵裡。
梁秋白朝着前方那台子看了一眼,伸手掏了掏耳朵:“怎麼這麼多人?”
胖子:“裡面有表演。”
梁秋白:“表演?”
胖子:“明天就是正式的祭祖大典了,今天是鎮子上選拔的最後一天。”
梁秋白:“選拔什麼?”
胖子抱着手臂同人出聲道:“那個......您聽過祖師爺大戰酆都鬼王的故事嗎?”
梁秋白:“......”
胖子見身旁的人沒說話,就以為對方沒聽過。
他突然來了興緻,就同梁秋白講起了玄門的起源發展:“我跟你講,我們玄門其實最早并沒有分這麼多派系,也沒有這麼多的家族,天師一脈最早的傳承都是出自不落山,而這不落山上當年住着一個人,就是祖師爺他老人家。”
胖子:“很早之前的世界,人鬼共存。”
胖子:“幾百年前,酆都鬼城突然爆發了霍亂,死傷無數,正派聯合十八方門派鎮壓無果,就去請了不落山上的那位出山,結果你猜怎麼着,那位出山之後,于酆都鬼城之中與鬼王大戰了三天三夜,後以一己之力封印囚鎖了鬼王陰緒......”
梁秋白聽着身側胖子的話,垂落在身側的手指漸漸的攏起,他整個人像是又回到了幾百年前的那場大戰當中去。
現如今回想起,他似乎是依稀還能聞見那場戰役之上飄散在鼻息之間的濃郁血腥味,粘稠腥臭,令人作嘔,他站于原野之上,風是冷的,視線所及之處,是戰火連天,滿目瘡痍之景。
正如胖子所說的那般,他所生活的時代是一個人鬼共存的世界。
在那個時代,血腥殺戮,戰亂不休。
梁秋白想到此,腦海當中不禁浮現出了一張靡麗豔麗的一張臉。
胖子:“沈哥?”
胖子:“沈哥?你在聽嗎?”
梁秋白将思緒從沉思之中抽了出來,“在聽。”
他松開了身側攥緊的手指,沖着人問出聲來,“那後來呢?”
胖子:“後來,祖師爺以鬼界的四大鬼将壓陣,成四方封印,緻使酆都鬼城徹底陷落。”
胖子歎了一口氣:“可惜這一役之後,祖師爺和鬼王一同消失在了不落山再沒出現。有人說,可能是兩個人都死在了不落山,還有人猜測說是兩個人經此一役之後,不打不相識,成了好兄弟,從此浪迹天涯,還有人說是兩個人本是一對恩愛眷侶,奈何正道不容,所以兩個人就在衆人面前演了一出死遁的戲碼,後就一起在不落山上隐居了。”
梁秋白:“...............”
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恩愛?
他跟陰緒?????
他宰了那混蛋東西還差不多。
梁秋白擰緊了眉頭出聲打斷了對方的話:“停停停,你這是從哪聽到的謠言?”
胖子:“玄門裡都這麼傳?”
梁秋白:“......”
一群吃飽了閑的沒事幹的混賬東西。
胖子自顧自的哀歎出聲,“這事已經過去了幾百年,真相到底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不過,現如今酆都鬼王再度臨世,當年的事情,恐怕也就隻有他才知曉了。”
梁秋白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不信謠不傳謠。”
胖子:“......”
“你說當年祖師爺那一戰到底死沒死?”
“我猜肯定沒死,指不定是回不落山上隐居去了。”
“我家有親戚在行動組上班,他說玄門内還傳了一個版本,說是祖師爺當年好像跟酆都那鬼王關系匪淺......”
“嘶,還有這事?”
胖子聽着人群裡的議論聲,沖着身側的人攤了攤手,“你看,不是我一個人說。”
梁秋白:“聽不下去了,我回去了。”
胖子:“别啊,”
胖子伸手扯住梁秋白的胳膊将人朝着前面人群裡拉了拉,“走走走,帶你去看祖師爺大戰鬼王去。”
梁秋白:“..............”
梁秋白到最後還是被胖子拉着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他抱着手臂站在最前方,看向台上兩個正在耍花槍的人,最後将視線落在了那個帶着金質面具的青年身上。
隻見那人着了一身雪色寬袍,手握長劍,扮演的正是當年的他。
兩個人在舞台上激昂的鼓點聲中,跳着樂舞,與另外一名身着紅衣的青年展開了焦灼的對戰,而在舞台一側的鼓聲落定之時,梁秋白就看見那着了一身紅衣之人被那身着白衣的青年給一劍刺死在原地。
梁秋白挑眉,“這個結局你們就不怕被對方瞧見了砸了你們的場子。”
胖子聽着梁秋白的話,渾身抖了一抖,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沖着梁秋白道:“可當年那一役結局不就是祖師爺赢了鬼王嗎?”
當年那一戰役,距離現今已經過去了幾百年。
在後世的傳唱之中,他是救世的強者,而對方是霍世的妖鬼,他将對方斬于劍下是報應使然,理所應得。
可隻有梁秋白知道。
當年那一戰,他與陰緒兩個人,其實是打了個平手。
三天三夜,兩敗俱傷,誰都沒讨到誰的好。
梁秋白站在原地眉頭深鎖,一句話都沒有說。
就在這時,舞台一側突然傳來了一個染着笑意的聲音,“這就是你們選出來做鬼王的人?我看這打的實在是差勁的很,不如,來讓我試試?”
熟悉的帶着幾分慵懶調子的嗓音,仿佛是經過了亘古綿長的歲月再次傳到耳邊。
梁秋白朝着聲音來處看了過去,便見一人執扇從人群當中走出。
一身紅衣,面容靡麗绮豔。
正是鬼王陰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