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秋免挑了挑眉。
他伫立不動,拇指子彈從頰邊呼嘯而過,擊打到身後鐵欄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準頭好像不行哦……秋免正想感歎,忽然背心一寒,他宛如腦後長眼,迅速側身一避,拇指子彈竟再次擦臉疾掠,穩穩落入那位發射者的掌心。
比起是欄杆巧合反彈,顯然更符合子彈路徑由人控制。
雖然夢境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但這并非本人夢境,他們都屬于該夢境的入侵者,想要在他人意識中自由操控還是頗有難度的,說明這位旅夢人足夠強大。
其實不算件壞事。
屢次被無故攻擊,秋免的态度卻說不上惱怒:“下馬威?”
“警告。”那人的語氣沒有摻雜任何感情,“東區現在由我接管,「菖蒲」之前與你的約定盡數作廢,下次再碰見,就不止是警告了。”
哦,很拽嘛。
不過「菖蒲」是誰?約定又指什麼?
認為對方在唱獨角戲的秋免依舊我行我素。
“警告:”他涼涼開口,“與其将關注重點放在我身上,不如多在意一下你們的本職工作。”
“還變成你教訓我們了……”矮個子身旁的吐槽役不屑嘟囔,然而話音未落,他就失聲疾呼,“小心!”
那位“隊長”在秋免發出“警告”之時就最先反應過來,拇指子彈再次填入彈匣,對準秋免的身後偏高處迅速開出一槍。
“砰”的一聲,準确擊中怪物肉臉,似蠶非蠶的東西從空中墜落,抽搐着砸在地上,又富有彈性地晃了晃,爆出慘綠色的漿液和肉沫組織。
但突然發動襲擊的遠不止一隻怪物,無數肥碩恐怖的肉蟲從教學樓的角落中鑽出,遠超之前顯露在外的數量,它們以扭曲似痙攣的姿勢飛速蠕動,甚至利用伸縮“嘴臉”的彈力高高躍起,跨過鐵欄杆,直沖不遠處的解夢小隊。
而秋免分明距離它們更近,卻莫名被它們集體忽視了,再加上他背靠操場、雙手插兜的悠閑姿态,恍惚間,仿佛他才是這群肉蟲的操控者。
“我草!我真是服了,這是一個人類該做的夢嗎!”
吐槽役大聲嚷嚷,但手上的動作還算有條不紊,舉着扳手一隻一隻砸向撲來的肉蟲,秋免發現他砸得還很有規律,左邊打了一下右邊就一定要也打一下,哪怕右邊根本沒有怪物。
“這時候你就不要犯強迫症了,過來幫我!”
秃頂中年人被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密密麻麻的肉蟲最集中彙聚到他的附近,從臉上探出深淵般的肉嘴,試圖攀附吞咬他的身軀,縱然中年人憑借手裡的火棍暫時在周身劃出一道安全範圍,但雙拳難敵數嘴,看起來堅持不了多久。
“「水星」,你也去幫他。”隊長說。
“好。”
随着回應,秋免這才發現對面這支解夢小隊的第五名成員是位短發女性,她的話很少,行動卻幹淨利落,怪物群也基本沒有為難她,在她移動到秃頂中年人側邊時,那裡的肉蟲甚至繞開她行動。
怪物的攻擊果然是因人而異的。
隻是它們挑選對象的因素是什麼呢?應該不是報複,因為開槍威脅、鬧出聲響的“隊長”尚且遊刃有餘,襲擊他的怪物不多;也應該不是實力,因為失去了防禦手段,瑟瑟發抖的矮個子新人同樣被蟲群忽略,連往他那邊拐一下的動力都沒有。
秋免認不出人臉,無法迅速辨明自己與對面五人之間的差異特征,隻能不太善良又有些戲谑地想:難不成夢境主人恐秃頭?
……其實還真有可能,畢竟略有脫發困擾的梁哥也被襲擊了。
或許這是個屬于中年男性的噩夢也說不定呢。
秋免一邊思緒飛轉,一邊從容看戲,沒有任何想幫忙的意思,解夢小隊态度不佳是一回事,他也想看看這些旅夢人的能耐到底如何。
在那位隊長的指揮下,「水星」和吐槽役分立秃頂中年人左右兩邊,為他看守背後防線,三人與蟲群形成僵持的态勢。
隊長自己則雙足滞空,位于他們上方,遠眺并解決源源不斷入場的肉蟲,似乎盡在掌握。
隻有顯然是新人的矮個子抱頭痛哭,十分崩潰:“隊長……我的槍!救命……我不會就死在這裡了吧……!”
吐槽役忙中不忘本職工作:“大哥,這裡是夢啊,連痛感都沒有,死了又有啥好怕的。”
“可、可是……那個無臉怪說也有幾率出現腦死亡啊嗚嗚……”
“拜托!那得是你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時候才有可能,就這些大肉坨子你還能分不清?”
“無臉怪”秋免從遠處探頭,繼續吓唬:“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出事就來不及了,何況難道被蠕蟲吸入腸道的死法不痛就不恐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