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朔擦拭着她眼角的淚:“不怪大小姐,您隻是沒辦法。朔奴知道,大小姐也很想他。”
少年聲音溫柔,像最和煦的一縷風,落在了戚師師心頭。
“不怪大小姐,不怨大小姐。”
“大小姐隻是太想他了而已。”
她伏在對方肩頭,以手捧着面,低低啜泣。
哭着哭着,他的吻又未經允許地落下來。起初隻是額頭,而後是眼角、鼻峰,最後終于輾轉到她的雙唇之上。
戚師師的臉被對方捧起來,下巴輕擡。
少年低垂着睫,雙唇含過她飽.滿的唇珠,一下又一下地吮.吸。
他有一種驚人的學習能力,這種能力用在吻.技上,也絲毫不會顯得突兀。對方輕吮着她的唇珠,又不由分說地撬開她的齒貝,這種溫柔與野蠻交織着,竟讓她可恥地感到沉醉,感到意.亂.情.迷。
戚師師潮.紅着臉,趴在他身上,低低喘.息一聲。
“姜朔。”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少年輕咬了她一下。
他控制着力道,不讓她感到疼痛的同時,又恰好阻止了她的話。
戚師師微驚,瞪圓了杏眸,嗔怒:
“朔奴,你——竟敢!”
竟然敢咬她!
姜朔低垂着眼睫,唇齒擦過她的唇瓣,心疼道:
“大小姐,不許再說這種話了。”
微風穿過窗牖,雕花屏風上落下兩道人形。少年的眉目清俊,雙眉之間隐約有着對她的憐惜。
戚師師微怔,擡起頭。
對方生得高大,颀長的身形将窗外的日光盡數遮擋住。日影傾灑,使得他的臉廓沐浴在這一片光影中,模糊又溫柔。
姜朔伸出右手,兩根手指并着,輕壓住她的嘴唇。
“你沒有錯,大小姐,這不是你的錯。”
裴俞章遇難,于靳州喪生,不是她的錯;
她與青梅竹馬相愛,一片癡心,不是她的錯;
他生得像那人,更不是她的錯。
姜朔低下臉,認真看着她,道:“如若我是裴俞章,我會原諒你的。”
戚師師:“可是……”
“沒有可是。”
姜朔斬釘截鐵,截斷了她的話。
微風吹動少年深紫色的衣袍,對方聲音不疾不徐,也不知是肺腑之言,或是在誘導她。
戚師師聽見他說道:
“裴世子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她沒有錯,她有什麼錯?
她隻是太想裴俞章,太過于思念裴俞章了而已。
她是在與旁人偷.情麼?
沒有。
裴俞章已死,二人的婚約作廢,她自然算不上是裴家未過門的新媳婦。
她是在背棄裴俞章,違背了當初所定下的海誓山盟麼?
自然也沒有。
活着的人,自然不能被已死去的人所禁锢。
薄薄的繭撫摸過少女臉頰,宛若安撫着一隻心慌的小貓兒。
戚師師順着他的動作,垂下濕潤的睫羽。
“大小姐。”
“嗯?”
“您沒有錯,錯的從來都不是您。您不必自責,更不必如此苛責自己。”
戚師師沉默。
“我若是裴世子,定不會責怪您。更何況,世子他那般愛您,自然希望您能夠開心順遂,早日走出他離世的陰影。”
姜朔認真看着她。
“大小姐隻是在做了,裴世子希望您做的事。”
是嗎?
戚師師心有遲疑,目光自朔奴身上挪開,不禁望向窗外。
寒風呼嘯,枯朽的樹幹上不見飄零的葉,她的思潮亦呼嘯,眼前忽然浮現起先前與裴俞章玩鬧說笑時的場景。
彼時,二人許願一生一世,百歲共白首。
聞言,裴俞章便打趣她:“可我比師師年長上四歲,若你我都長命百歲,那怕是獨留師師一人在塵世間,孤苦伶仃守寡四年——唔,師師,你莫捂我嘴。”
“那俞章哥哥莫要再說這種話,呸呸呸,不吉利。”
少女佯作惱怒,嬌嗔道,“守什麼寡,如若你敢這般,我便頭也不回地另嫁他人!俞章哥哥,你莫再說這種話了。”
裴俞章爽朗笑出聲。
“莫說是四年,就是四十年,我也不願你再嫁。”
“師師妹妹,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裴俞章一個人的妻子。我也不願與旁的男人共享你。”
“師師,你是我的。自我們有婚約的那一刻開始,你便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
正思量間,自外忽然傳來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着便是下人着急忙慌的通傳。
“大姑娘,大姑娘——”
是茯香的聲音。
“靳州那邊有消息了!”
右眼皮突突一跳,戚師師趕忙自朔奴懷中起身,朝門外快步跑去。
“裴世子他、他的屍骨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