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洵側了側身,站在一旁的樹下,離二人隻有兩三米的距離。
一貫的教養讓他站在原地,他擺弄着手機,沒有刻意去留意兩人說了些什麼,盡管明眼人都能猜到張一珩的意圖。
直到他聽到張一珩用那不大不小,他剛好能聽見的音量,和夏槿表白。
站在一邊跟個木頭人似的顧洵才動了動,有了那麼點反應。
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還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神好似冬日凝結而成的冰面,冷峻而深沉。
那是夏槿的事,他不方便插手。
他也相信夏槿會自己處理好。
但他還是故作不經意地走近了些,想去聽夏槿的回答。
夏槿的聲音細如蚊蠅,前面說了些什麼,顧洵沒太聽清。
直到他聽見那清澈的嗓音脆生生地對對方道——“如果有選擇的話——我會一直堅定地選擇他。”
笃定得陳述一件早已認定的事實。
“……”
顧洵的心猛地一顫,他愣怔地把目光從手機上移開,忍着走上前去的沖動,背過身,淺淺地呼吸着,在手機裡回解琛發來的消息。
解琛:【我聽說夏槿前兩天回國了,你趕緊把握住機會啊。】
顧洵默然,回道:【我和夏槿已經在一起了。】
等到收起手機,再轉過身,張一珩恰好抱着那束玫瑰花離開,顧洵掃了眼那落寞的背影,夏槿站在離自己半步的地方,昏黃的餘晖将她的發絲染得發亮。
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大一大二時,顧洵回過頭,總能在身後看見那明媚的笑顔。
顧洵看向逆光中的她,像是偷聽被抓包搬,心虛地别過眼。
夏槿憋着笑,走到他跟前,問:“什麼時候來的?”
顧洵一手牽起她的手,一手替她拿過包,“來了有一會兒了。”
“下班了?”
顧洵點了點頭。
夏槿輕笑,難得,今天準點下班。
“那來接我下班怎麼不說聲?”
顧洵低咳一聲,正色道:“看你在忙。”
“……”夏槿側頭看向顧洵,聞見他身上還未散去的消毒水味,笑嘻嘻地問:“吃醋了?”
顧洵緊繃的下颌很快松開,“沒有。”
“那你怎麼不說話?”夏槿喋喋不休,追問道:“在想什麼?”
“在想——”顧洵頓了下,說:“還好我昨天找到你了。”
“是啊,你要是昨晚沒來接我。”夏槿勾住他的指尖,在掌心來回把玩,漫不經心地說:“我可能今天就答應張一珩了。”
“真的?”
夏槿橫了他一眼,覺得好玩,臉上的笑意難掩,“假的。”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才大一。”夏槿看着街尾投來的斜晖,回憶道:“這些年,我總拿他當小輩。”
顧洵問:“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在國外?”
“打聽這麼仔細啊顧醫生?”夏槿打趣道,她笑時總會露出嘴角一個不甚明顯的酒窩,知道顧洵心裡介意,但還是回答了顧洵的問題,“我畢業秀的時候,我在後台第一次見他。”
“那時候他在我們學校新一屆的服表生中,就很有名。”
顧洵的腳步一停,“對不起。”
對不起曾經,沒能在你的重要時刻陪伴你到最後。
“沒事。”夏槿擡起手,冰涼的指尖撫過他挺立的眉骨,她清淺地笑着,“都過去了。”
夏槿擡頭看向他,“你現在好好表現就好。”
顧洵看着夏槿的盈盈眼眸,嘴畔噙起一絲笑意,俯首碰了碰她的雙唇,“我會的。”
“我車還停在公司停車場。”夏槿從兜裡掏出車鑰匙,把他往公司的地下車庫裡推,“我們去哪兒?”
“去吃西餐?”顧洵想了下,“濱江那裡開了家江景西餐廳。”
夏槿晃了晃他的胳膊,嘟囔道:“可我想吃家燒。”
夏槿連着好幾天都在外頭下館子了,她是真的很懷念溫然燒的菜。
“那來我家,我給你燒?”顧洵問。
“不用這麼麻煩,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夏槿走到車邊拉開主駕的車門,“讓她燒幾個菜就行了。”
“今天?”顧洵意外道,“我什麼都沒準備。”
“你要準備什麼。”夏槿笑他,“你往那裡一站,我媽就會笑着把戶口本掏出來讓我去跟你登記結婚。”
顧洵神色如常,笑着說:“阿姨不會。”
夏槿心想,那你是沒見着你負傷時溫然成天在家對你的念叨,她握着方向盤,“來我家燒吧,我順帶回家補個覺。”
“晚上還出去嗎?”
“出去。”
“去做什麼?”夏槿問,“你難得來一趟我家,都不好好陪我?”
顧洵拉過安全帶系上,捧過夏槿的臉,在她唇上輕啄了一口,“陪我去買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