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二十來歲的姑娘,站在最前邊。興許是注意到小孩子興緻寥寥,她主動逗緻遠玩。”
“管家注意到後,隻是跟緊了緻遠,并沒有阻止二人接觸。”
“後來怎樣,你來說。”不是霍志山不想講,是這一段他沒參與,不知道那姑娘和緻遠聊了些什麼。
“好。”管家應下,慢慢将畫面鋪陳開:
“那姑娘說自己27了,有個女兒,隻是女兒老生病,不能像緻遠少爺一般蹦蹦跳跳。”
“又提及自己很久沒見到女兒,十分想她。說着便落下淚來。”
“緻遠少爺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鎖,說這是他撿到的寶物,要送與那姑娘。”
“姑娘搶過平安鎖,緊緊捏在手中,死命地瞧。我當時還以為她打算搶奪财物,正猶豫要不要将緻遠少爺帶走,她便将平安鎖還了回來,告訴緻遠少爺一切都是緣。”
“隻是那姑娘哭得更傷心了,又不住地道歉。”
“臨走時,她又問了緻遠少爺從哪裡拾得的。”
“緻遠少爺也回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說:從一個扁扁的姐姐那裡。”
“不知道這話是哪裡刺激到了那姑娘,她竟嚎啕大哭,随後瘋了一般跑走。主家的事情要緊,我抱着緻遠少爺回來繼續跪拜,沒再打聽那姑娘的事。”
聽完全程的劉影,隻覺兩眼發黑、腿腳發麻。
小孩子什麼都不懂,看到什麼便說什麼。
恐怕被拐當晚,被随手扔在路邊的霍緻遠,看到了研究所處理季雅雯屍體的情景。
隻是不知長大後的霍緻遠,是否還記得那時的場景。
如果記得,那該是多大的煎熬。
其實也不用推測了,單從他擁有盒子的鑰匙來看,他一定明白當年發生了什麼。
恐怕,霍緻遠也是參與保留證據的一員。
“從前,我隻覺得一人背負,就能換大家安樂。現在,我明白了,不解決源頭,這些赤裸肮髒的現實,隻會不斷拖着正常人下水。”
他朝着霍志山鄭重鞠了一躬:“一直以來,您孫子都十分辛苦。我在此,深深感謝您和您孫子做出的所有努力。”
霍志山不懂劉影在說什麼,但他不介意,也不想深究。
“我就說嘛,霍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說完,忍不住别過頭,苦澀填滿心間。
與霍老爺子告别,劉影即刻打給顔佳琪。
對面比他更激動:“劉影!邱阿姨有重大發現!”
“什麼?是火葬場那裡有了消息?”
“不是,是之前我找到的那個盒子。它居然還有個小夾層!邱阿姨在裡面發現了一卷錄像帶。”
“裡面講的什麼?”
“邱阿姨去借錄像機了,不知道A市那家老物件百貨有沒有。”
也是,現在這年頭,找個能放錄像帶的東西,不容易。
“你先回家,我們等你到了一起看。”
事件有了重大突破,聽得出來顔佳琪格外高興。
不去實驗室而是回家麼?也是,現在家裡更安全。
不多時,邱裕鴻、顔佳琪、劉影三人聚在劉影家中,擺弄着好不容易租來的錄像機。
“小心點,我押了八百保證金呢,外加二百租金。”邱裕鴻拍掉劉影伸向錄像機的手,慎重囑咐。
“你等我,先查查它怎麼用。”顔佳琪遇事不決,直接進搜索軟件。
按照教程将錄像帶放入,讀取。
卡了幾下後,開始出現畫面。
“天哪,沈珮!”邱裕鴻一眼認出這是二十多年前的沈珮,“背景好像是她家裡。”
沈珮坐在鏡頭前,聲音緩緩流出:
“你們好,我是瑞希培生物科學研究所、基因改造計劃研究員之一:沈珮。該基因改造項目負責人:劉沛民、弘钰鶴。”
“這段錄像,是想揭發瑞希培生物科學研究所暗中進行的違規實驗。”
“證據是:我養女沈清榮的器官标本。實驗室部分場景在最後進行展示,接下來,我要講述項目負責人對我養女慘無人道的處理方式。”
“我的養女自三歲時撿來,高燒不斷,形容癡傻。注射了劉沛民夫婦研制的實驗藥劑,有所好轉。”
“兩年後急轉直下,我在他們誘騙下,将養女交給劉沛民夫婦治療,他們告知,我養女在日本劉家私人醫院,正在康複中。”
“期間,實驗室進來一批标本,劉沛民夫婦指明要我去解剖研究。”
“研究過程中,我發現這些器官來自于同一個人。後又在檔案室發現名為沈清榮的基因檢測報告,提取出标本DNA與之對比,發現這些器官來自于我的養女。”
說到這裡,沈珮支撐不住,雙手捂臉,哭得壓抑又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他們将我女兒屍體送到了哪裡,我擁有的隻有她的一部分。”
“劉沛民夫婦還在利用孩子進行實驗,希望早日抓捕他們,不要讓更多人陷入絕望。”
畫面的最後,是沈珮架着機器,在一排排标本置物架前停留。
那些架子上排列着的,曾是她心愛的女兒。
畫面結束,畫外人俱是淚流滿面。
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在那樣的打擊下保持清醒、隐忍克制。
這份果敢和堅毅,跨越時光與國界,将真相帶到他們面前。
身陷囹圄,唯有愛和正義是長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