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晚了,這個時間點什麼票都不好買。殷龍亦皺着眉問:“那你今晚打算住哪兒?”
“反正我不會流落大街,也不用你管。”
殷龍亦挑着眉頭笑了笑,眼睛裡卻沒有半分笑意,他點點頭說:“行,那你自己看着辦吧,别讓人騙跑了就成。”
“誰騙術有你厲害?”付西漫不留情地反怼回去,“都騙自己兄弟的女朋友和你上/床了,還有誰比得過你啊。”
其實他們的一開始可以算是你情我願,并不存在有誰欺騙,隻是看殷龍亦沉着臉付西漫覺得格外有意思,不由自主想說話去堵他。
她兜頭迎着肆虐的風雪走了出去,身影在漆黑/道路上漸漸變小,最後成為一個模糊的黑點。
後來殷龍亦又給付西漫打過幾個電話,她那時正坐在春運颠簸的火車上惡心犯困,沒半點心情接電話索性關了機。
回慶州後她突然毫無征兆發起了高燒,後來再細想大概是那晚被壓在窗台上時迎風吹了一個多小時導緻的。雲市的風威力不小,付西漫的體溫一度接近可怕的四十度,家裡沒有退燒藥,她燒得幾乎神智不清,拿着手機想打120,然而還沒來得及點開屏幕人就已經暈了過去。
這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付西漫睡得天昏地暗,像是要一次性補齊過去二十多年不足的睡眠。很艱難地睜開眼睛,她目光茫然,視線先是觸及一片純白的天花闆,緊接着又撞進殷龍亦泛白憔悴的臉。
見人總算醒了,他忍不住要開口嘲諷她:“不用我管的付西漫,看起來過得不是很好呢。”
付西漫喉嚨幹啞,說不出話。
殷龍亦又倒水給她喝,替她輕輕拍着後背,叫來護士換輸液瓶。
她好不容易喉嚨裡滋潤一些了,開口第一句話是:“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為什麼?”殷龍亦面無表情望着她,“大概是因為如果我不來,有個人在家裡暈死過去都沒人知道。”
付西漫人醒了以後腦子就轉得飛快,不知想到什麼第一反應是想和他撇清關系:“這可是你自己要來的不關我的事,你家裡人要是問起來可别扯到我身上。”
殷龍亦的臉色堪比鍋底一般黑:“付西漫,我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你是不是燒糊塗了?”
“沒有,隻是你不忙嗎?”
“你明知道我忙還故意關機不接我電話讓我瞎擔心你?”殷龍亦質問。
付西漫說:“不是故意的。”
她胡亂瞎扯:“火車上人太多了,不知道誰把我手機給擠關機了。”
殷龍亦冷笑起來:“付西漫,你覺得我像三歲小孩嗎?”
“不像,你比三歲小孩帥很多。”付西漫嬉皮笑臉,面色卻還是蒼白如紙。
殷龍亦的脾氣終于被磨得差不多了,語氣緩和對她說:“躺着再睡會兒吧,醫生說你要多休息。”
付西漫原本隻是發個燒沒多大事,打了退燒針也挂了水,人是中午睜眼的,下午就吵着要出院。卻被殷龍亦不為所動地強制性押回病床說要多觀察兩天。
她氣呼呼:“你又不能在這裡一直陪着我還想讓我好好待在這裡?我可不想大年三十還待在醫院裡。”
再過兩天就是新年,她本笃定殷龍亦肯定是要回去的,沒想到他氣定神閑,替她盯針水測體溫跑腿買清粥,寸步不離守着她,沒有一點要離開的迹象。
付西漫也就不再提這件事老實地裝起了糊塗,想着有人陪總比一個人冷冷清清好。不過她鬧得厲害,年三十的晚上還是回家裡過的,沒有對聯沒有鞭炮,她甚至什麼年貨都沒有準備,還是殷龍亦臨時打電話叫人送上門的。
年夜飯吃得還算不錯,付西漫心情也挺好,從冰箱裡取出面膜過了一遍熱水敷在臉上,躺在沙發上悠哉悠哉地豎着耳朵聽殷龍亦和他家裡人通電話。
他裝得正經,有鼻子有眼地跟電話那頭說自己到外面來考察個項目,預計年後将會正式投入市場,提前過來摸摸點。
付西漫止不住憋着笑,面膜都差點笑歪了。
結果等她一洗完臉就讓殷龍亦守株待兔抓了個正着,按在門闆上好一頓肆意妄為地親才松開。鼻尖抵着她的,他沉聲說:“你個沒心沒肺的,我為了你扯謊連我爸媽都诓,你還笑得這樣開心。”
付西漫笑盈盈貼過去吻殷龍亦唇角:“呀,那可真是委屈哥哥了,為了我犧牲好多呢。”
她的刻意挑撥于是換來更加狂風暴雨地掠奪。
他們不是沒有過溫馨暖情的時刻,感情好時也和其他所有正常情侶一般無二的。隻是付西漫打小養成的涼薄性格,也算冷心冷肺,她從來不信有人會真情實意對她好,無論是誰不過都是懷抱目的而來,若是當成一局逢場作戲的遊戲來看還差不多,大家都玩得開心就好無需投入感情。
所以殷龍亦待她好也罷,不好也罷,遊戲本就是過程跌宕輸赢不定,她也不會傻到去奢求太多,在自己不受傷害的情況下,她覺得其實不管任何自己都是可以接受的。
付西漫這場病好後整個人就狠狠瘦了一圈,本就小小的一張臉,後來更是沒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細細,捏着還能清晰感受到骨骼。
殷龍亦在她這裡耽擱了有不少時間,走時匆匆忙忙,微信上又不放心地反複叮囑她記得多穿衣服不要再次生病。
她沒放在心上,随意回:你放心吧,隻要下次不在窗台上我是一定不會發燒的。
更何況,慶州的冬天幾乎不下雪,哪裡會有雲市那樣冷得讓人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