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的女主人現在是她趙郁梅,不管名義上還是法律上,付西漫都該叫她一句媽。可她非但從未得到過付西漫的一句尊稱,就連基本的禮數禮儀也沒有,付西漫看她的眼神像看垃圾,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她越想越氣,不過是個死了媽沒人教又沒教養的賤/人,憑什麼也敢用這種态度對她?
趙郁梅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她一個見不得光破壞别人家庭的小三能夠一路走到今天自然有的是心機手段。她自認不能讓付西漫這個小丫頭片子給看扁了,于是夜夜吹付棟明的枕頭風,父女二人的關系本就如屢薄冰岌岌可危,再加上她幾次三番從中挑撥,這層脆弱的冰面很快就猛烈塌陷。付西漫跟付棟明爆發争吵時她就站在一旁抱着手臂陰測測地笑。
可即便如此也沒見付西漫對趙郁梅的态度有過半分松動,她甯願梗着脖子衆叛親離,甯願和親生父親反目成仇,甚至後來甯願遠居别地,也從沒見她向任何人低過一次頭。
“是西漫啊,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嗎?真是湊巧了,怎麼你回來也沒跟阿姨打個招呼?冉冉她很想你,天天惦記着你呢。”
心裡再恨歸恨,外人面前,尤其今天這樣的重要場合,趙郁梅還是慣會做個全套戲碼給所有人看,加持她善解人意的溫柔主母人設。
她假惺惺的話收獲了謝清彥一個加大版的白眼。不過付西漫始終沒有說話,隻是拉着謝清彥的胳膊,以防她一時沖動會有别的舉動。
高顯陽這時對趙郁梅說:“阿姨,我先上樓了,希冉還等着我給她拿吃的。”
趙郁梅笑着點頭:“好孩子,去吧。”
謝清彥待不下去,再看到趙郁梅這個賤人的臉她要吐。她二話不說反手抓着付西漫的手腕也要走,趙郁梅目色一沉:“西漫,怎麼這麼不懂禮貌,連聲招呼都不跟阿姨打就要走嗎?”
先前礙于高顯陽在場,她不好明目張膽為難付西漫,但高顯陽這會兒走了,周圍也沒有别的圍觀賓客,她再不出口氣真覺得自己能被付西漫生生氣出毛病來。
付西漫還沒講話,謝清彥已經忍無可忍張嘴就罵:“你多大毛病?以為自己是誰呢還得跟你打招呼?說些搞笑話也不閑臊得慌。”
她聲音不大,但也絕對不小,離她們稍微近一些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出于好奇,打量的目光紛紛投了過來。
趙郁梅這些年自從跟了付棟明後養尊處優就沒再吃過什麼苦頭,現在又攀上了高家這個親家,走到哪兒都有巴結的人湊上來恭維,可謂是過得無盡風光滋潤,還是第一次被一個陌生小輩劈頭蓋臉一頓罵得找不着北。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伸手指着謝清彥語無倫次:“你……你……”
謝清彥又說:“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大嬸?我可沒惹你,是你先不要臉的。”
平心而論,趙郁梅雖是已過中年,但沒少在臉蛋身材上花心思保養,否則當年也不會有資本勾搭上付棟明。如今女兒即将成婚,她盛裝打扮就算同趙希冉站在一起也很難看出是母女,更像是一對姐妹花。歲月并未在她臉上留下些許清晰的痕迹,偶爾出門也總是能遇上外人誇她年輕,和她求保養的秘訣。
現在謝清彥直接了當的一聲“大嬸”喊得她頓時愣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叫我什麼?”
謝清彥以為她耳朵不好,不顧付西漫無聲阻攔重複一遍:“我說大嬸,你臉真的好大,你當自己是什麼人呢?”
眼見趙郁梅的怒火肉眼可見地燒了起來,付西漫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她本就耐心不多,趙郁梅對她和謝清彥一而再再二三地不依不饒徹底磨滅了她還想留個體面的心。她們本來就是要走的,誰讓趙郁梅非要沒事找事開口惡心她們。
“趙女士,我不認為我和你的關系有好到需要打招呼的地步。”付西漫面對趙郁梅冷靜地說,“再有,我媽去世得早,她也沒有兄弟姐妹,我當然也沒有什麼阿姨了。你如果非要當我阿姨要我喊你一聲的話,那大概隻能先去地下問問我媽同不同意了。”
“付西漫!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咒我死嗎?”趙郁梅刺耳的尖聲斷金裂帛一般刮過付西漫的耳朵,她皺了皺眉,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滔天的恨意怒意都在咆哮湧動,趙郁梅終究被情緒支配了理智,再也不顧宴廳裡側目而視圍觀的群衆,不管她一直以來精心維持的溫婉形象會不會在别人面前坍塌破碎。
她隻覺得自己已經忍了付西漫這麼久再也沒辦法忍下去,氣勢洶洶沖到她面前,揚手就要落下一個巴掌。
付西漫也不是傻的,不可能站在原地就這麼受着讓她打。
隻是她剛想往旁邊動,有片陰影快速從後面靠過來包住了她。緊接着她聞到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似是濃郁馥雅的檀木香,輕易讓人産生心安。
趙郁梅落下來的胳膊被人一把牢牢握住,很快又輕輕甩開了。
付西漫擡頭一看,殷龍亦不緊不慢拍了拍手,對趙郁梅笑得漫不經心又溫潤儒雅:“趙阿姨怎麼生這麼大氣呢?小心氣壞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