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問你呢,”殷龍亦慢慢收緊手臂,把付西漫掙紮的動作緊緊制住,“剛才你跟你後媽都說了什麼把她氣得要動手打人?我不是記得她一向在别人面前很注重形象?”
高家在圈子裡挺有聲望,高顯陽也是年輕這輩裡比較出色的一個。他們這樣的家庭普遍是利益聯姻的多,雲市也有不少富貴名媛都對他有這種心思,隻是一直都沒聽說過有什麼動靜。
這下卻突然冷不丁就和一家從未聽說過的暴發戶定下了婚,背後緣由很難不讓人産生好奇心去深挖到底。
付西漫家裡雜七雜八的破事不是什麼秘密,包括趙郁梅母女二人的身份以及她這個與後媽多方不睦的女兒。
從前隻算是關起門來的自家事,自從趙希冉和高顯陽的婚禮定下以後很難不被人翻出來津津樂道。大多都是嘲笑又或落井下石,認為高家這種做法自掉身價實在愚蠢,但今天宴席上又是人人都端出一副笑臉沒有聽見半點相關不好的風言風語。
說笑隻是歸說笑,到底還是沒有人敢在明面上得罪高家。
沒有人在意高顯陽今天娶的人是誰,隻要不是權貴圈子裡的熟人,就是有再多的家長裡短也難勾得起旁人興趣,至多暗地裡當成個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所以趙郁梅費盡心思給自己堆砌的淑德表象背後原本就是一場空殼笑話,不止是付月霜,換做其他任何人都看得透徹,她自己卻是被蒙住了心眼飄然自大起來。
付西漫冷笑一聲,說:“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這不是很正常的嗎?至于形象?她那樣的人,炸藥似的一點就着,就算真想裝也是裝不出來的。”
殷龍亦問她:“你就一點都不難過?怎麼說也是名義上的一家人,吵得這樣難看多不好。”
他把付西漫想得太好,她從不是會尊崇親情的人,也不覺得能和趙郁梅成為一家人是什麼緣分使然。家對她來說除了是條套在脖子上的枷鎖外沒有其他意義,尤其趙郁梅還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事實上自從母親去世後她連道德觀都淡化了很多,她懶得再做任何樣子,對趙郁梅隻剩下直觀了然的恨,是從不遮掩的,深埋在骨血裡日複一日不息流淌。
如果不考慮法律約束和制裁,付西漫真覺得自己會對趙郁梅做出很多想象中痛快淋漓的事,以慰她當初抑郁而終死得一點都不值的母親。
趙郁梅該感謝最後保護了她的是國家法律,而付西漫還不想太早就因為人命去坐/牢或是償命。時間總得慢慢轉,很多事也是需要慢慢來。
“我難過,我當然難過。”付西漫陣陣冷笑,直言道,“我難過她怎麼不早點去/死呢。”
殷龍亦并不意外她會說這樣的話,他抱着人坐在自己懷裡,明明貼得那樣近,彼此呼吸都近在咫尺,又總覺得遠。
他像永遠看不清她的心,她薄薄的後背皮膚裡似乎藏滿了即将展翅而出的蝶,隻等一個合适的機會就會沖出她的身體飛向深遠高空,而他預感得到她終有一天的支離破碎。
殷龍亦默然不語,低頭親吻付西漫的後頸,姿态暧/昧。
付西漫轉身過來和他面對面坐着,腿順勢曲在他腰間,直直對他送上自己的唇,抱着他的脖子閉眼輕哼。
殷龍亦捏住她下巴反客為主,她嬌細的聲音喘得急促令他眼底發紅,力道沒控制好咬着她冰涼的唇重重地磨。
付西漫這時候就是條吐着血紅信子的蛇,冷心無情,渾身沒有溫度,狠起來大概自己的尾巴尖也能一口吞掉,可心深處又還渴求一絲溫暖,妄圖從殷龍亦身上汲取滋潤。但透過肌膚滲出來的涼度,他覺得自己像無論如何也融化不了她半點。
她身上發軟,止不住地要往下掉,借着他的力氣才勉強能夠支撐,兩條腿勾起緊緊纏着他。
殷龍亦騰了一隻手握住付西漫一側細腰往上颠了颠又再抱穩,随後手臂穿過她腋下托住她的身體,就用這個姿勢直接站了起來,托着人一路穩當往前走,直到她的背輕輕撞上身後亮着光的鏡子。
他飛快從混亂的台面上順出一小塊空間讓她安然坐好,她迷離地睜了睜眼,明明沒有喝酒,眸子看起來卻有些沉醉,都快分不清是否清醒。
殷龍亦揉了揉付西漫的後腦安撫着,也就隻是兩秒鐘時間,他們分開的嘴唇又難舍難分地黏到了一起去,糾纏間他整潔的西服被搓起了條條褶皺。
“我說你們真的差不多得了啊,宴廳裡人都走光了,新郎新娘要準備入場了。”謝清彥無聊地打了兩個大哈欠,擡手叩了幾下試衣間的門,提醒着裡頭這個節骨眼上還要沒羞沒臊悄悄私會的兩個人。
殷龍亦鼻尖湊近付西漫的蹭了蹭,拇指揉着她微紅的眼尾,嗓子發啞:“我差點忘了今天還有正事。”
接吻的時間太久,她喉嚨裡終于得以灌入新鮮空氣,一邊無聲急促地呼吸着,一邊兩手撐着無比輕盈地從台面上跳下來慢條斯理整理自己的衣服:“這麼說我還打擾你了是嗎?”
他用手撫平自己西服上明顯被壓出來的些許痕迹,聞言低聲笑道:“但是西漫,我喜歡你這樣的打擾。”
付西漫哼了哼,她沒有化妝,口紅也沒抹,嘴唇泛着不正常的潤和紅:“今天就當好你的伴郎吧,也許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當然了,”殷龍亦若有所思說,“畢竟高顯陽和你妹妹也就結這一次婚。”
付西漫沒再有下文,擰開反鎖的門走了出去。
守在門口的謝清彥立刻給她遞過來一張單獨包裝的濕巾:“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