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得很快:“是,如果不是因為他,你以為我會無緣無故讓人鎖在衛生間裡?”
他勾着唇笑:“我以為你後媽對你恨之入骨。”
“那也是有原因的,她本來就一直都覺得我對她不夠尊重,再加上她女兒的老公曾經是我帶回家的男朋友,而今天高顯陽又主動開口叫了我,大概趙郁梅認為這是件丢臉的事,但她惹不起高顯陽,所以在我身上出氣。”
和趙郁梅的恩恩怨怨實在太多,細數不過來,付西漫說得随意,她不在乎趙郁梅因為什麼而讨厭她,她隻用牢牢記得從此自己和趙郁梅水火不容的關系又更上一層樓。
“清彥呢?”
“回慶州去了,”殷龍亦說,“她在這裡待不習慣。”
付西漫煩躁地揉了揉後腦:“沒想到會出這種破事,好想和她一起回去啊。”
殷龍亦彎腰把拖鞋給她從床底拎出來:“幸好你人沒什麼事,今天徹底看出來了,你爸确實不夠意思,出這種事還不講道理隻護着你後媽。”
付西漫翻身下床,淡淡說:“習慣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趙郁梅手裡,說不定給她遞刀的人就是我爸。”
殷龍亦鎖着眉:“你胡說什麼?”
“沒有啊,”付西漫沒心沒肺地笑,剛恢複了些血色的嘴唇向上一揚,“我要餓死了,你這兒有沒有什麼吃的?”
拖鞋碼數過大,套在她腳上像偷穿大人鞋子的小孩,耷拉着向後滑。她踩着用力蹬了蹬,活像發覺了什麼好玩的事。
“我讓阿姨做了吃的,洗了臉下樓去吃吧。”
房間裡的衛生間面積很大,付西漫先前沒注意,這時候倚着毛玻璃外門問殷龍亦:“這是你家裡嗎?”
“差不多,這裡基本隻有我住,我父母他們都不在。”
“哦。”付西漫關上門站到鏡子跟前,在壁櫃裡摸了摸拿出一張洗臉巾。
洗手台上幹淨光滑,稀拉擺了幾瓶男士水乳和剃須用具,沐浴露和洗發水也是殷龍亦常用的牌子,散發着熟悉的淡雅味道。
付西漫打濕臉胡亂抹着,轉念想到殷龍亦就算是對她撒謊好像也沒什麼,那些都不該在她的關注點之内。
她擰幹洗臉巾的時候發現右耳挂着的圓環耳墜突然不在了,現在耳垂的位置空空蕩蕩,隻有一個孤零零的耳洞。
突然之間覺得也沒有那麼餓,付西漫把頭發紮了起來,在床邊找到自己的鞋子穿好,發信息跟殷龍亦說不想吃飯了,馬上要出去買東西。
她想一出是一處,樓下餐桌上早準備好了精美可口的食物,面對正高高興興放筷子盛飯的張阿姨,殷龍亦突然啞口無言。
“要不吃一點再去?你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阿姨也準備了很久……”殷龍亦重新上樓,耐着性子好脾氣地勸付西漫。
她側身把右耳露給他看:“我耳環不知道掉哪裡了。”
殷龍亦知道付西漫格外寶貝右耳那個耳洞,當初打的時候來來回回折騰了很久,起先又是發炎又是化膿,好不容易才養下來到現在,所以珍惜得要命,差一分鐘不戴耳環都不行,生怕耳垂的肉長來合攏。
也是情有可原,他決定忍下來:“好吧,那我去給你買,你現在下去吃飯。”
付西漫不幹,堅定搖頭:“你眼光不行,上回給我挑的那個吊墜項鍊醜死了,我到現在都不好意思戴。”
她說的是今年七夕殷龍亦送她的禮物,他閉了閉眼,額頭上突起一根分明的青筋,像隐忍到極緻:“那是Y國高級珠寶設計師首席的作品,我花九百萬拍下來的,你當是從批發市場進來的嗎?”
輪到付西漫微微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然後又開始仔細回憶那九百萬被她扔到哪個犄角旮旯吃灰塵去了。
一看她吃癟的樣子就知道禮物肯定不知道扔哪去了,殷龍亦也不想和她計較,拿了車鑰匙強行牽着她的手朝樓下走:“你别再無理取鬧了付西漫,不吃飯你是打算成仙嗎?聽話一點行不行。”
付西漫沒回答,低着頭看兩人腳下的台階,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殷龍亦拿她無計可施,他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到付西漫這裡,他平時一切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都成了擺設,整個人都被她帶偏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
他這邊剛開車出了老宅最多十分鐘不到,緊接着就接到了張阿姨的電話,猶豫着說:“先生,你帶回來的那姑娘她……說去院子裡吹吹風逛逛,逛着逛着就出去打車走了,我馬上發現追出去都沒喊住人……”
“……”殷龍亦一個急刹車停在紅燈前面,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她吃飯沒?”
“她說你兇她,她才不吃呢……”
殷龍亦人都快氣吐血了,又還惦記着付西漫那糟心耳環的事,緊緊咬着後槽牙撥方向盤往商場方向走。
同時還要聽電話裡張阿姨苦口婆心用過來人的口吻教導他:“先生,别嫌我話多,你聽阿姨跟你說,這女孩子是最不能兇的,你要寵着人家哄着人家,這樣人家才會真心實意跟你好……”
好個鬼,他在心裡狠狠腹诽,付西漫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