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都沒有正兒八經好好吃過一口飯,付西漫當真是餓了,任由殷龍亦拉着朝樓下走沒有抗議。
山藥片和清炒時蔬都很嫩,煎了雞蛋羹,湯是牛腩炖土豆,都是很典型的雲市家常做法,沒有慶州的口味那麼濃辣,要是謝清彥在場大概會嫌清淡沒有胃口。
付西漫眼睛亮了亮,倒是突然食欲大增,她畢竟還是土生土長二十多年的雲市人,比起辛辣的慶州口味還是更能适應雲市這邊的菜。
“要多吃點飯了西漫,”殷龍亦把牛肉往付西漫碗裡夾,斷斷續續堆積成小山丘,“我尋思我也沒苛待過你吧?怎麼看着看着就成這麼瘦了。”
她專注埋頭啃着牛肉骨頭上勁道的細筋,聞言并未作聲隻是淡淡擡頭扔給他一個沒有情緒的眼神。
殷龍亦看着付西漫緩慢又明确的動作,上下牙齒咬合間碰撞在一起,咀嚼時兩邊臉頰的腮幫微微鼓起,倉鼠似的頗具喜感。
付西漫渾身上下都是硬硬的骨頭,有點像為了符合她這個人的性格特意長的。她淨身高有一米六七,女性中絕對不算矮的,但因為人偏瘦,總透着一種不太健康的病态,看着扶風弱柳的,很多人對她的第一印象都是氣質清冷的嬌柔美女,然而當那雙冷淡無神的細長眼睛掃過來的時候又覺得無故頭頂生寒不好接近。
所以她朋友少,但她不在乎,撇開複雜的人際交往,又除了工作,生活裡她更願意把多出來的時間都花在獨處上。她很喜歡宅家,再多一點的愛好就是和付棟明作對讓他不如意。
飯後付西漫突如其來地生出想出去逛逛的心思,殷龍亦斜着眼睛微睨她,冷冰冰的眼神像在指責她總在他的這裡待不住,一天到晚都在想着怎麼往外面跑。
“太悶了嘛,出去走走吧。”她柔着嗓子撒嬌,後來又在殷龍亦監控探頭一樣嚴肅的注視下吃完一頓藥才得到他點頭松了口。
“你想去哪裡?”
付西漫歎口氣:“不管去哪兒,總得先買幾件衣服吧。”
她本來這回過來雲市就沒有帶多少行李,還都放在酒店裡讓謝清彥開車帶回了慶州,之前穿的衣服濕的濕撕的撕早就讓打掃衛生的傭人扔進了垃圾桶。
現在穿着一身松軟寬厚睡衣的付西漫望着殷龍亦,很是惆怅地聳了聳肩膀。
聽她這麼說,殷龍亦目光微動,帶付西漫上樓進了衣帽間,打開其中一間衣櫃,裡頭琳琅滿目的挂滿了女士服裝,春夏秋冬的各種款式一應俱全,有些看着還格外眼熟,挂着國際奢侈品牌的牌子,嶄新得過分。
她有些傻眼地愣了好久。
殷龍亦說:“都是你的尺碼,看着自己挑吧。”
付西漫合上驚訝得張大了一些的嘴巴,扭頭怪異地問:“你沒事兒在自己家裡買這麼多我穿的衣服做什麼?”
這個衣帽間不是很大,殷龍亦常穿的西服和居家服都放在卧室的衣櫃裡,他本就在老宅住的時間不多,牆壁的架子上也沒見挂有多少衣服,這麼一個占據了衣帽間三分之一面積的衣櫃反倒都用來裝滿了女士服裝。
“……合作品牌方送的,看着都還不錯就讓助理順便挑了你的尺寸留了一些。”
“你們公司在時尚圈也有産業嗎?”這麼問出口的一瞬,付西漫自個兒也怔了一下。
都睡一年多了,她好像除了知道殷龍亦家裡有錢,他是個富二代又繼承了家族企業後其他的對他根本一無所知。
連他公司具體是做什麼的都不清楚。
付西漫後知後覺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果然一擡頭就正對上殷龍亦稍有不悅的臉,但他又很快把這份情緒壓制下去,耐着脾氣一本正經回答她的問題:“公司目前還沒有時尚圈這一塊的産業,和品牌方也都是一些簡單的挂名合作。”
見付西漫還站着沒動靜,他微皺着眉問:“你還要不要換衣服的,之前鬧着要趕緊出門的不是你?”
她沒回答,随意掃了一眼,動手把睡衣脫了,從衣櫃裡拿出幾件衣服來給自己套上。
室内的恒溫系統常年供應,又沒有卧室裡的暖氣那麼足,她換褲子的時候沒忍住倒吸了口涼氣,确認自己穿戴整齊後站到了旁邊的落地鏡前。
付西漫穿的休閑鞋,她對着鏡子整理外衣領口的時候殷龍亦過來在她身旁蹲了下去幫她系鞋帶。
她眼神凝滞一瞬,視線向下隻看到他漆黑一團的發頂,而他低着頭手上十分專注地在她鞋帶上來回動着,很快把結系好。
付西漫就這麼僵着身體等殷龍亦站起來,但他好一會兒沒動,在她再次低頭看去的時候忽然伸手握住她纖細的腳踝,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随即又放開。
“你搞什麼?”她被弄得莫名其妙,一臉疑惑。
“沒有,”殷龍亦直起了身來,平靜無波道,“走吧。”
臨出門前張阿姨還不太放心地叮囑了幾句,說外頭風大,沒多大事讓殷龍亦就不要帶着付西漫出去,要是病還沒好全又讓吹壞了就不好了。
殷龍亦搖搖頭表示這件事的決定權不在他,付西漫向來不會回應别人對自己的好意,笑了笑沒說話應付過後率先朝大門口那邊走。
沒走兩步殷龍亦就緊跟着從後面追了上來:“你認識這邊的路?”
付西漫頓了一下:“不認識。”
“那你幹嘛往前跑得這麼快。”他的手靈活滑進她的衣袖裡,然後一把扣住她微涼的五指。
付西漫懵了兩秒,殷龍亦的手心溫熱幹燥,緊貼着皮膚,這熱氣似乎也傳到了她身上來。她的手指無所适從地縮了兩下想要掙開,但他的指節隐隐發了力,有點不滿地把手指扣得更緊了一些。
她也就沒再有動作了。
隻是胸腔那裡擠壓着的一陣古怪感覺始終沒有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