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付月霜送到小區大門口，殷龍亦格外關切地說時間不早了阿姨您快早點回去休息了，那關心的勁兒比付西漫這個親侄女還親，付月霜也止不住地笑，說好好好你路上開車也記得注意安全。

看得出來她很喜歡殷龍亦，不過這麼短的一點時間内，殷龍亦全方位無死角地俘獲了付月霜的心，等到看見她轉身離開後付西漫的手機上果不其然收到了她的信息：西漫，我看這個殷龍亦學識談吐都很不錯的，家裡公司又做得那麼大，最重要的是他人對你很好啊，那麼關心照顧你，你怎麼還跟人家隻是個朋友呢。

付西漫看着手機無奈笑了笑，不知道回什麼也就沒有再回，索性裝起了啞巴。

殷龍亦像把她的一舉一動都清楚洞悉，懶洋洋的音調從前面傳來：“怎麼了，你姑姑是不是看我太優秀了，覺得你居然還沒把我拿下很是奇怪，所以發信息質問你啊？”

“就你屁話多。”付西漫把手機塞進兜裡，白了他一眼。

按照她的脾氣來看，她沒有反駁，那就證明他是說對了。

殷龍亦一下子興奮起來，車還停在原地沒動，他慢慢轉過身來看着付西漫，修長分明的五指輕搭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問：“你姑姑真是這麼說的？”

付西漫漸漸煩躁起來：“你好煩，能不能開車？”

殷龍亦不肯輕易善罷甘休，嘴唇張了還想說點什麼，她又精準拿捏了他的命脈所在：“再說廢話你今晚别和我睡了，自己滾去睡客卧。”

那明明是殷龍亦的家，付西漫把自己當成主人毫不客氣，理直氣壯到仿佛他隻是一條可以随意丢棄的小狗。

可他當真就這麼不吱聲了。

殷龍亦盤算着，在付西漫這裡什麼才算是不能說的廢話？

他想了很久，才慢吞吞憋出一句：“今天跟你姑姑吃了什麼好吃的？”

他覺得自己這算關心的問候，肯定不能劃到廢話的範疇裡，付西漫卻還是不想理他，舒展身體往車門上一靠，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撐在了下巴上。

快速倒退的車流人群和景色都被甩在身後，初上的霓虹燈将整座城市點綴得炫彩奪目，濃郁的夜色從天邊鋪下，靜悄悄地伸向遠方，卻無論如何也逃不出繁華都市的這層包圍。

隔了好一會兒，付西漫出人意料的聲音突然響起：“也沒什麼好吃的，我感覺自從來了這邊就沒吃到過一頓合口味的。”

也許是她太挑剔，但不知道具體是挑剔雲市的食物還是人了。

殷龍亦“嗯”了一聲，餘光瞥向後視鏡裡付西漫削瘦的臉：“心情不好？”

“你看出來了？”

他實話實說：“很明顯。”

在相識的人面前，付西漫的一切情緒都分明直白，約等于寫在臉上，如果這都還看不出來那殷龍亦大概是個傻子。

“應該是吧，剛剛姑姑和我說，我妹妹懷孕了，你說我這個做姐姐的要是不恭喜她是不是有點惡毒？”

她像真的陷入困惑，理不清思緒，也是頭一次用這樣誠惶誠恐的語氣向殷龍亦詢問。

“你覺得你對你妹妹惡毒，那怎麼不想想你自己呢？”殷龍亦淡聲說，“這樣的家庭這樣的關系，她的婚禮你還是給面子出席了，發生了意外你也沒有告訴她怕影響她的心情，作為同父異母感情又不算好的姐妹來說，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想想你來這趟都遭了多少罪，她是你的妹妹你會替她着想這很正常，但沒必要自我質疑，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雖然是她的姐姐，但前提你也是你自己。付西漫，凡事都要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其餘任何人的感受那都是無關緊要的。”

殷龍亦不疾不徐，語速平緩，不像在跟付西漫講什麼義正嚴辭的大道理，更像閑聊中不經意的随口一說，不過很輕描淡寫的一筆，落下也就很快翻了篇。

付西漫很少能有把他說的話聽進耳朵裡的時候：“你說的對。”

“頭還暈不暈了？”

“今天好多了。”

殷龍亦點頭，問：“那帶你去吃個飯？”

“才吃過沒多久，我還不是很餓，”付西漫這麼說着，卻也沒有拒絕，“去哪兒？”

“我二哥家，順便把昨天挑的禮物送過去。”

付西漫想起殷龍亦和她說過的那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現在卻是他表嫂的女人，心底有點不太理解：“你們親戚之間的飯局，帶我一個外人不是很尴尬嗎？”

殷龍亦答非所問：“你不餓的話就少吃點。”

他都不怕尴尬，付西漫當然也沒有别的意見。終歸不過吃頓飯的事，她又不會少層皮。

賀家老宅的别墅還由女主人殷詩雅住着，三個兒女長大後各自成家工作也都不在身邊。賀铖南為人低調不喜奢華，婚後也隻是和妻子洛微定居在了一處高檔私人小區的套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