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睡得太多,夜裡反倒睡不着了。在浴室裡清理完,付西漫幾步路都不想走,人是挂着殷龍亦的脖子讓他抱回房間的。
床被弄得亂七八糟,付西漫打着哈欠坐在小椅子上眯起眼睛看殷龍亦換床單。屋子裡隻開了一盞昏暗的床頭燈,他帶着薄汗的臉半明半昧,高大的身形也被陰影掩去大半。
“你非要弄成這麼亂,到頭來還得自己收拾,”付西漫站着說話不腰疼,悻悻然看了一會兒開口打趣,“就不能克制一點?”
殷龍亦鋪完床,扭頭看了她一眼,語氣裡多少帶點賣乖的嫌疑:“是你讓我好好做的,我這是很聽你的話。”
他的尾音勾着一抹笑,但光線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付西漫心想如果這個時候看得見他那張俊臉上的笑容其實也挺賞心悅目的。
重新躺回床上,先前的空調溫度打得有點低,付西漫裹緊了被子,很快殷龍亦就起身找遙控器調回了正常溫度。
付西漫側過身睡在床的另一頭,背對着殷龍亦。他盯着她的背影就那麼看了幾分鐘,才伸手摟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懷裡撈,力氣用得有點大,像是不滿,陰測測地發着脾氣。
付西漫又嫌殷龍亦身上太熱,兩人貼得緊她很不舒服,動手推了推,沒推開,她皺着臉:“能不能睡你自己的?别抱着我。”
“怎麼?這會兒睡完了就翻臉不認人?”殷龍亦沒好氣地挑着眉,“西漫,哪有你這樣不講理的。”
這怎麼就叫不講理了?付西漫滿是無語,剛想反駁殷龍亦幾句,接着又聽他說:“我又沒有想要很多,抱你一下都不可以了嗎?”
不知怎麼的,付西漫一下子想起白天剛見面的時候,他靠在她身上啞着嗓子說的那句“我很想你。”
隻是那時候的殷龍亦看起來渾身透着疲憊,聲音輕軟,和現在如出一轍。
付西漫靜默半晌,突然問:“聽說你公司出了點事,沒什麼大問題吧?”
如果謝清彥所言屬實,那這事應該是個大麻煩,多少有點棘手。
殷龍亦不回答有沒有問題,隻是反問:“你關心我?”
這句話把付西漫問得一愣,她原本隻是想問問情況,完全沒往别的方面想。
見她不說話,殷龍亦懶懶散散地哼了一聲:“很難回答嗎?”
煩躁的情緒忽然又湧上心口,付西漫懶得解釋,索性破罐子破摔:“你覺得是就是。”
“什麼叫我覺得是就是?”殷龍亦放在付西漫腰上的手指開始收緊,“說一句你關心我是很難的事嗎?”
付西漫口是心非:“我就不該多這個嘴,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氣氛僵硬的時候,最先低頭的那個人總是殷龍亦,他不鹹不淡地說:“公司之前是出了一點意外,但沒有很大,現在也全都處理好了。”
付西漫心裡有什麼東西落了下去,松一口氣。但她沒表現出來:“嗯,那就好。”
“雖然你應該不會擔心我,但我還是先跟你說一句,”殷龍亦在她背後一字一句道,“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你都可以對我無條件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出任何事。”
當然,你也是。
隻是後面那句,付西漫大概不會想聽,是殷龍亦在心裡對自己說的。
“睡覺吧,很晚了。”付西漫很久以後才輕聲說。
關了燈,陰沉的一片黑暗裡,她幽暗的眸子久久沒有合上。
殷龍亦沒待兩天很快回了雲市,他這次過來慶州不是以出差名義,時間久了要是被問起來不好解釋,付西漫也習慣了他的來去不定,沒太大感覺。
他走前一天看到了付西漫放在桌子上還沒關的電腦頁面,正好是宋璃發過來的那份關于工作室擴展規模的計劃書明細,當即了然地問:“你之前打電話想和我說的就是這件事?”
付西漫洗完頭吹好走出衛生間,到處找梳子,殷龍亦順手從抽屜裡拿出來遞給她。她接過來不緊不慢地梳好了頭發才開口說:“嗯,你那時候忙,就沒有提。”
“其實也可以說的,”殷龍亦沉定道,“畢竟是你的事,我都會有空。”
付西漫就沒再繞彎子開門見山說:“就是我們工作室準備發展實體,我想在平北區租一幢寫字樓當辦公,然後大概也需要一些啟動資金,後續要是能賺回來的話就慢慢還給你,要是賺不回來我也沒辦法。”
話講到這個地步,殷龍亦聽得發笑,一針見血問:“你這意思是,要是賺不回來,我不就成了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