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睡夢通常伴随着香甜,付西漫卻無端睡得不安穩,中途噩夢不斷,驚悸着醒過來好幾次,後背黏着濕/滑的冷汗。
前兩次驚醒殷龍亦都還在,不知道他是一直沒睡還是被她吵醒。當她不安地睜開眼睛下意識伸手想摸點什麼東西抓在手裡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拉着她的手腕按到自己胸口,抱着她柔聲哄道:“西漫不怕,我在呢。”
一顆沉穩、強健、年輕男人的心髒,正在“撲通撲通”有力跳動,付西漫的手貼着殷龍亦的胸膛,像握住了他的心髒。
殷龍亦的懷抱溫暖灼熱,帶來強烈安全感。付西漫混在夢境光怪陸離的陰影和耳畔溫柔的話語裡,幾乎難以分辨現實和虛拟。
她很久沒有做噩夢了。
日光鋪滿整個房間,付西漫隔着眼皮感受着那股溫度,再朦胧地醒來時,殷龍亦已經離開了很久,她身邊的床鋪都變得冰冷。
她全身酸/軟地在床頭靠坐了半晌,始終想不起來殷龍亦那句話到底是不是在夢裡聽到的。
隻是清楚記得相擁住的那一刻,兩個人都怦然起伏的心跳。
付西漫揉了揉僵硬的後頸,很不願去回憶在殷龍亦面前流露出脆弱神情的自己。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需要他了。
大約是慶州天氣愈發轉涼,而人都是喜歡抱團取暖的動物,付西漫隻能用這種理由尋求一些心理上的平衡。
隻要下次不再和殷龍亦做得這麼過火就好了,付西漫自我安慰地心想。
手機裡有殷龍亦給她的留言,說讓司機給她帶了早餐在微波爐裡,加熱一下就能吃,他已經先回雲市了。
微波爐裡放着付西漫往常愛吃的老字号雞蛋餅,她從不喝牛奶,所以雞蛋餅旁邊還有一份常溫酸奶。
付西漫慢條斯理吃完早餐收髒衣服和床單去洗,扯下來床單的時候一條烏黑領帶也從角落裡一起掉落下來。她目光一頓,彎腰把領帶撿起來,上面似乎還殘留有殷龍亦的氣味。
客廳桌子上還沒來得及收拾,殷龍亦放在付西漫家備用的電腦靜靜占據一角,标簽邊緣處反着透亮的光。
玄關櫃子裡有好幾雙殷龍亦的皮鞋,擺放得整齊有序。
這個家裡屬于兩個人生活的痕迹越來越重,付西漫意識到雖然殷龍亦不是一直都在她身邊,但其實又好像無處不在,她總能在視線所及的每個範圍裡窺見他留下的很多印記,繼而再回憶起他人在這裡時的種種情景。
難怪付西漫根本不想離開這裡,難怪殷龍亦要買下這個房子,也許都是感受到了難得的家的氛圍。
謝清彥那邊依舊聯系不上,付西漫想到殷龍亦說的,覺得自己幹脆就“好心”些給謝清彥一點時間不打擾她,就讓她一個人好好想明白想清楚。
付西漫完全不擔心謝清彥,這個人一貫神龍見首不見尾,之前就總是某天突然想去什麼地方玩就能一聲不響消失十天半個月之類的。
付西漫毫不懷疑也許下一次再收到謝清彥的消息會是“好妹妹我又出來領略咱們祖國大好河山了”,而背景是某地著名景點打卡處。
她有時候很佩服謝清彥的自由灑脫,好像從來不會被任何事情攔住步伐,想去的地方跋山涉水也要抵達。
付西漫一直以為自己足夠懂謝清彥,但其實不是的,也許是她對謝清彥還不夠了解,也許是謝清彥從未在她面前展示過真正的自己。
所以她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包括謝清彥究竟為什麼會放棄蘭雪。
付西漫回想起昨晚看到的蘭雪和溫銘成,盡管她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是他們站在一起時的确十分登對養眼。
心境已經格外坦然的付西漫最後給謝清彥留了一條言,她也沒想着能收到回複,隻是平靜表達自己的想法:雖然你做事挺混蛋的,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當沒發生過。你要是又一個人出去玩的話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
中旬時間方圓商廈S9棟的過戶手續全部完成,付西漫特意過了兩天才告訴宋璃,說房子的事情她都弄好了,現在要開始找裝修公司改室内布局。
宋璃喜出望外,想想又不敢相信,直接彈了微信電話過來,語氣激動地問道:“真的假的西漫?你沒跟我開玩笑吧?你真的全部搞定了?”
付西漫之前的态度模棱兩可,宋璃原本以為這事兒差不多也就吹了的。沒想到這才過了沒多長時間,付西漫卻不緊不慢地扔給她一個超大驚喜。
“是真的,但不是我搞定的,”付西漫真假摻半地說,“剛好有個朋友認識戶主,就搭手在中間幫了個忙。約好前期不收我們租金,等後續正式運營再慢慢打款。”
她說得漫不經心,宋璃都快高興瘋了:“太好了太好了,我馬上聯系社長跟她說這件事,啊啊啊啊西漫你太棒了!我愛死你了!”
“去吧,對了,你有空順便找一下靠譜的裝修公司。”
“嗯嗯,好的,你等我消息。”
晚上付西漫洗完澡擦了護膚品一個人躺在沙發上追劇,電視聲音開得很大。陽台的門和窗戶都沒有關,深秋的風從四面八方灌入,她忽然覺得冷,又随手扯了條毯子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