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龍亦沒想到付西漫真的這麼做得出來,一句解釋沒有就算了甚至能對他視若無睹。他冷聲笑了笑,眼底陰郁難掩,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視線裡時,他嗓音壓得很低說:“不吃點東西再睡?”
以殷龍亦對付西漫的了解,她碰上生理期就胃口不好,就算出門吃飯也不會吃下太多,這會兒肯定還餓着肚子。
果然付西漫的腳步定住了,她不是沒聞到桌子上那碗粥的香味,還是用她最喜歡的蝦仁煮的。
“過來吧,先把粥喝了再說。”殷龍亦看付西漫開始動搖,又說。
他的聲音聽不出起伏,不确定他的情緒會不會爆發,但付西漫的胃裡确實很空,又被那股香味吸引得肚子叫了兩聲。
她還是又走回客廳,坐在小茶幾的另外一側,和殷龍亦拉開距離,沉默地喝起了碗裡的粥。
殷龍亦一直沒說話。
付西漫心頭百感交集,摸不準殷龍亦的心思,但看着這樣沉默的他,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她多少還是有點發怵。
碗裡的粥就這樣慢慢見了底,喝完最後一口,付西漫收拾幹淨桌面,突然沒有了再回房間的勇氣,躊躇着又坐下,默默劃開手機翻了一下屏幕。
像山雨欲來前詭異的甯靜,付西漫靜靜等着殷龍亦發難。
殷龍亦擡眸,莫測幽暗的眼神在付西漫低着的腦袋和肩膀上掃了一圈:“吃飽了?”
沒想到殷龍亦會先問這個,付西漫從屏幕上擡起頭,愣了片刻:“啊?嗯……飽了。”
“肚子還疼不疼?”
“好多了。”
餘光瞥到殷龍亦換了個姿勢坐着,兩條長腿随意交疊着搭在茶幾下方的邊緣。
他看着她,突然認真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來你這裡?”
這問題跨度稍大,付西漫皺着眉,沒明白殷龍亦什麼意思:“沒有啊,你怎麼會問這個。”
“那你一進門看見我就變了臉,還問我為什麼突然過來,”殷龍亦一一細數着列舉,“我不能來嗎?還是打擾了你和别人約會?我問你那個人是誰你也不告訴我。”
“西漫,你怎麼能這樣?”殷龍亦口吻無奈,又透着幾分消沉,“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付西漫啞口無言,她已經做好了面對殷龍亦怒氣的準備,可實際發展好像偏離了她的預想,讓她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我沒有……”付西漫卡了一下殼,艱難地組織措辭,“是你想象力太豐富。”
殷龍亦絲毫不意外付西漫的倒打一耙,冷靜道:“是嗎?那今晚送你回來的那個人,也是我憑空想象出來的?”
怎麼都繞不開這個點,付西漫幹脆說:“你這麼在意這些做什麼?搞的好像我對不起你一樣。”
“你好歹有點道德心吧,”殷龍亦氣得冷笑,“我身邊都從來沒有過不三不四的人,到你這裡就可以放飛自我随心所欲了?”
他口氣不太好,付西漫也冷下來臉:“你也可以去外面找啊,我不介意的。”
跟誰沒有脾氣似的,一進家門就審犯人一樣審她,付西漫徹底發作,咄咄逼/人:“沒記錯的話這還是我的家吧?你在這裡不高興個什麼勁?”
“沒有,我隻是挺好奇的,”殷龍亦竭力隐忍着,“那個男人也買樓給你開工作室?還是上千萬轉賬給你眼都不眨?”
付西漫壓根不吃這套,她冷冷嗤笑一聲:“不是你自願的嗎?現在想跟我秋後算賬,你指望我要對你感恩戴德?我告訴你,不可能。”
她以為殷龍亦會像在雲市一樣和她大吵一架,但是沒有,這個男人靜靜坐在那裡,和她隔着一張茶幾冷眼相看。他表情神色都很淡,隻是周身迫人的氣勢消散不退,無故叫付西漫心間生寒。
凝固的氣氛持續半晌,付西漫的手機陡然鈴聲大作,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陳執。
她不接也沒挂斷,任由刺耳的音樂在室内從頭響到尾,最後自動停下。
這個鄰居熱心得過分,已經讓付西漫産生厭煩。
原以為冷處理不回應就能讓陳執知難而退,怎料他簡直沒完沒了,眼見付西漫不接電話,五分鐘後直接站在她家門前按下了門鈴。
聽到門鈴響起的那一刻付西漫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她眉頭皺得很緊,殷龍亦朝門邊輕飄飄看了看,轉頭對她問:“需不需要我幫你去開門?”
他說着還站起了身,作勢真的就要過去開門。
付西漫煩得要命,從來沒這麼感到心累過,拔高聲音說:“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