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毒蟲這倆貨不止令人倒胃口還沒底線。到他們的地盤,必須做萬全準備。聞确下車環視一圈,對後車的弟弟比完手勢,拉開後座的門。
锃亮皮靴踩地,男人不緊不慢探出頭,長發高束腦後,剪裁得體的長西裝把身形拉得愈發高大挺拔。
一行人浩浩蕩蕩抵達潮汐大門。長發和腰間的刀就是标識,領班表情發懵。
衆所周知豔鬼那瘋子隻對賽馬、拳擊、擊劍的暴力活動感興趣,極少來聲色犬馬之地。
領班怕江歸一砸場子,邊向後面小跟班瘋狂使眼色,邊殷勤道:“江二爺,您裡邊兒請。”
夜總會氛圍熱烈,空氣味道混雜,到處是嬉笑擁吻的男女,生意人、招待、秘書、更多的是一些未出道的歌手和三流明星。
她們像餓虎般盯着從門口進來的年輕男人,憧憬和他度過驚險又刺激的夜晚,但礙于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氣場和兇神惡煞的保镖,不得不止步。
可總有膽大的,身着低胸衣的卷發女轉着舞步靠近。向江歸一投懷送抱的女人太多,手段層出不窮。聞确伸手臂準備攬進自己懷裡,聞徹擋哥哥前面像頭被惹怒的雄獅,眼神兇狠:“滾開!”
江歸一懶得搭理,面無表情穿過人群,徑直走向二樓。
玻璃包廂裡不是趙妄銘,是他好兄弟,十四系的吳汜。此時他懷裡趴了兩位性感女郎。
侍應脫掉江歸一的外套并呈上托盤,江歸一手背朝外揮了揮,淨透的鑽石袖扣折射弧光,“十四叔,好巧。”
圈裡都說江二爺對江家沒興趣,誰真信那就是蠢貨。
吳汜不覺得巧,盯着江歸一足足半分鐘之久,推開懷裡的女人,呷了口酒,“稀客啊。”
江歸一沒接茬,拎着自帶的酒壺往沙發一靠,雙腿順勢翹到茶幾,視線抛向舞台。
舞女邊扭動邊把衣服搖落,天女散花般隻留三點式,然後跪在吳汜面前,他撫摸女人的頭發,斜眼睨着無動于衷的男人,“不要?”
“醜。”言簡意赅。
江歸一的臉是最有力的論據,吳汜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話,粗喘着,“你應該找紅燈。”
“約了幾次他都和一外國佬談事。”江歸一眼睛低垂,密長的睫毛底下漏出線暗金的光,“怎麼,十四叔不知道?”
這些年一家家夜總會酒吧落入趙妄銘之手,成了他的一座座金礦。他不僅在正常消費中賺錢,還用各種手段、與其他派系勾結,欺騙一切可能受騙的蠢貨和可憐蟲。
尤其與吳汜相交密切。
男人哈哈大笑,撫着眉骨刀疤說:“這是他的場子,我現在隻是他的顧客,需要知道什麼?”
江歸一的丹鳳眼如光如炬,漂亮至極,“那外國佬是印第安混血,斯凱林的二把手,他在安第斯山麓有片5000公頃的古柯樹林,哥倫比亞最大規模的加工廠是他哥哥開的,玻利維亞和秘魯原料基地大鳄的女兒是他夫人。”
蛋糕攏共那麼大,多一人分食,他就少一塊。吳汜的手不自覺用力往下壓,舞女嗆得翻白眼。
蒼蠅窩就是讓人反胃。
江歸一調整姿勢背對他們,又覺發猩的氣味刺鼻,從酒杯撚了片薄荷葉放鼻端輕嗅着。
“量那麼大十三叔手頭應該沒那麼多可流動資金,不過以他的性子,肯定會吞并其他系來填荷包。”他的音量低到幾乎聽不見,自言自語般,“娛樂業和哪支系最契合,我想想……”
吳汜徹底失去興緻,揮手叫舞女和閑雜人全部下去,他拉上褲鍊,悶了杯酒,粗啞着嗓子問:“你想做什麼?”
江歸一敲着額頭,唇角翹了翹,那是平日裡給人下套的微笑,“我常年在國外,父親一直把運輸公司交給我管,前兩周哥倫比亞港口出事,您應該知道是我親自抓的人。”
十四系産業非常依賴運輸,吳汜轉了轉渾濁的眼睛,“條件?”
計劃順利開展,江歸一面露乏味,旋即又出現絲寡淡、難以辨認的興緻。
不是因為吳汜,而是獻上瞞天過海之計,現在絞盡腦汁挽回父親的陳窈。
他檢驗她的成果,沒想到直接熄火,虧他等着她進江家後的好戲。
吳汜咳了聲,江歸一收回思緒漫不經心地說:“十三系名下所有公司的經營管理權。”
“傳媒影業那些紅燈經營不善,賠本的玩意兒要來做什麼?”
“傳承中華文明,共享文化瑰寶。”他歪了下頭,一本正經地補充:“培養高尚情操,做有格調的男人。”
包廂所有人滿頭黑線。吳汜腦門似乎哐哐刻下“你耍老子”四個加粗大字,不想聽瞎掰了,他直切要害地問:“隻要經營管理權?不涉足核心交易?”
江歸一堅定得周身散發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光芒,“我是老實人,不喜歡那些暴利的東西。”
“......”神他媽老實人。吳汜喝了口酒,“我考慮下。”
“嗯。”全然不在乎的态度。
男人懶洋洋伸手,聞确夾着支煙遞到嘴邊,他偏頭咬住,聞徹擦開火石。
東南亞摸爬滾打的吳汜就是糙老爺們兒,看他頤指氣使的少爺樣腦瓜子疼。
這時聞确弓腰在江歸一耳邊低聲說:“二爺,醫院那邊說她和三少爺碰頭了。”
男人稍稍挑眉,“黑心竹?”
“......”聞确點頭,歸納總結嶽山的瓊瑤式小作文,“三少爺幫了陳小姐,她進榆甯這事兒妥了。”
江歸一想起陳窈水藍色襯衫裙下的曲線,他先詫異了番自己居然記得那麼清晰,随後仰頭毫無征兆地笑出聲。
雙胞胎面面相觑,沒搞懂江歸一突然高興什麼。
“笑什麼?”
“十四叔喜歡哪種類型的女人?”
吳汜摸下巴,“翹臀豐乳,騷的。”
江歸一左手虛掩半張臉,笑得更開心,“可有人喜歡清粥小菜。”
“清粥小菜有什麼意思。”
“是啊,”他低谑,“小豆芽還不夠塞牙縫。”
“哈哈哈英雄所見略同!”吳汜以為他開竅了,說:“正巧今兒有火辣好貨,等紅燈過來給你弄間花樣多的套房,具體喜歡什麼樣的?叔馬上跟你安排。”
江歸一:“死人。”
吳汜:“......”
媽的,瘋瘋癫癫不正常。
下屬從背後遞來手機,屏幕顯示江亞卿的消息,吳汜眯了下眼,正想扯理由離開,江歸一叫住他:“十四叔,您有那東西嗎?”
身處夜總會問能要什麼?
吳汜心想得趕緊告訴江之賢好消息,他擺起長輩的譜,兇狠的臉露出慈祥,“當然,但你年輕不需要。”
“我自然不需要。”
男人語氣超乎尋常的愉悅,光從挺拔上揚的眉梢拓下來,整個人像閃着光。
如果忽略江歸一扭曲的性格,他那張面孔确實美到令人窒息。吳汜現在就有呼吸不順暢的感覺,接着聽見他毫無道德感地說:“麻煩來份效果最猛的。”
吳汜:“......”
小玩意而已,吳汜當場就叫人弄來了。他提醒道:“烈性中的烈性,别玩過火。”
“好。”
桌面鈴铛清脆響,包廂遮光簾向兩邊敞開,正式進入糜爛的紙醉金迷。
超現代摩登的燈光閃爍在江歸一的臉,勾勒出自信上揚的唇角。
小廢物要進鳥籠了。
看在她尚且有用的份,他做件善事成全她。
希望她别再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