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師……”
她站在他的對面,壓低的音量多了分真着,又像是不願驚醒入睡的貓咪:
“我會給您付房租的。”
水盛于杯中七分滿。
修長的指及時扭擰關閉了開關。
他将水置在她的身前。
深邃的眸這才慢慢擡起凝向她:
“最近,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她疑惑的眨着眼,因心切而極為認真的問道:
“什麼麻煩?”
“原先,家裡在崗了幾年的家政人員剛好合約到期。這段時間,學校的任務又追得緊,我着實沒有閑暇去重新請人。心心不能沒有人照顧。平時這裡沒人居住,也需要一定程度的維持清潔。院子裡的花草樹木有專人修剪養護,屋子裡得有人與他們對接。”
地暖逐漸升溫,他微微推起衣袖,露出了腕間精緻的機械表。
筋脈明晰的手撐展開來,撐在身體兩側的桌面上。
“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考慮辭職,來為我工作。薪資按照行業标準來給,會比你現在打兩份工都要多一倍還有餘。保險繳齊,正常休假,年終獎勵,包吃包住。”
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道理。
比原本還高的收入,工作内容簡單又輕松,還解決了住房問題。
她會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事,又剛好能幫他這個忙。
隻是,明明是他請她幫助,她卻總覺得不舒坦。有一種自己白白占了便宜的愧疚感漫上心頭。
何願并沒有露出喜色,她垂着眼沉默了許久。
在她擡起頭望向他時,眉心緊得擰作了一團:
“家政上崗需要執照,我沒有做過家政。如果老師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為您工作。”
“好,等你辦理完辭職手續,就可以來簽入職合約。”
“莫老師,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何願抿了抿唇,接着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隻需要維持空屋的潔淨,就能有那麼高的薪資……這不會是您給予我的一個例外吧?”
他眸眼一垂,就像是在用這個瞬間整理着自己瞳海中的浮動。
他的話語卻平淡依舊: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當年不懂,以為您真就有需要抄書的工作。後來我才明白,您是想通過讓我抄書學到更多的字,再用這個理由……讓我能接受您的錢。對嗎?”
她純澈的眼睛真真的望着他,幹淨得一眼便能望穿。
可他相反。
那雙看似溫柔又平淡的眸,被重重迷霧籠罩,隻要陷入其中,便再難脫身:
“隻是維持空屋的潔淨,的确沒有那麼高的薪資。以往的家政人員還需要去我的宿舍清潔衛生,周末我在家時,為我準備三餐。還有……”
他的目光略有閃躲,他矜正的站姿不改,卻不經意間透出了淡淡的狼狽。
當他再度啟聲時,他将那狼狽的錯覺幻化成了響在耳邊的薄薄自卑:
“一定程度上幫助我生活。”
她被他的片刻沉落一擊及心。
心髒被擰得一陣酸麻。
“何願,我不需要你做這些。”
她急于療愈自己心中的愧意,即聲道:
“沒關系,我可以!不會的我可以學,我能做好!”
她生怕他誤解成自己的憐憫,緊随解釋:
“我不能對不起您給我開的價格,不然這個錢,我拿得不安心。”
他露出了釋然般的笑容,垂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鑰匙,動作輕緩的推到了她的面前。
“明天可以到處走走,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後天早上……”
他頓了頓,笑意似乎更濃郁了一分:
“我們去登記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