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男人滿是皺紋的臉上沉結的陰郁不知為何慢慢化開,他有些驚訝,滿目熱切翻湧卻又不斷壓制。
“老嶽,愣着幹嘛,快去做菜啊。”
聽到妻子的催促,他才緩過神來。立即斬去了自己多餘的情緒,轉身往廚房走。
就像當時程教授剛剛見到她那般,程教授的丈夫也是如此。
眸中滾燙,目光炙熱。卻又怕吓到她一樣極力掩藏。
晚餐伴随着電視的背景音,在歡聲笑語中完滿落幕。
這平淡而溫暖的拜訪不知為何,讓她心生留戀。
回程的路上,她不禁向莫許問道了一個小小的疑惑:
“冬臨節是全家團圓的節日,怎麼不見程教授的兒女?”
鏡片裡反射過車窗外流動的光點,專注于開車的男人聲音響起時遲了半分:
“程教授有過一個女兒,應該是出了些意外。”
他的話并未說下去。
她也讀懂了潛在其中的殘忍剖白。
——
飯店前廳的客人沒剩幾桌。
已到了營業的尾聲,服務人員開始投身于收拾衛生。
“真的!要不是肖哥,我真就回不來了,老爹!”
握着啤酒瓶的蔣彪滿臉通紅,話音剛落立馬打了個酒嗝。他委屈的擠兌着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他們那群王八蛋!總總欺負我、為什麼啊!憑什麼啊!我錯哪兒了!我做過的事兒沒一件有錯!即便蹲了這些年、我也不覺得我做錯過什麼!”
蔣彪越說越激動,眼淚水真就大滴大滴的往外淌。
蔣德為比兒子能喝,幾瓶酒下肚也就落得個微醺。看着兒子這副模樣,他扯下嘴裡叼着的煙,怒着眉頭一巴掌拍在蔣彪的後腦殼:“哭孬哭!軟蛋!”
肖縱沒沾什麼酒,以禮回了兩杯後,就着幾口菜一直在埋頭吃飯。
桌上三個菜,仨人吃了一晚上沒吃完。看着剩下的一堆大肉,肖縱拍了拍蔣德為的手臂,指着菜比劃着。
蔣德為看出肖縱要去找服務員要打包盒,便點了點頭讓他去了。
前廳的燈關去了一半,隻留有客人還在的位置明着幾盞。
肖縱在前台拿過打包盒,本想轉身離去,餘光卻無意間瞥到了挂在牆上的員工證件照片。
登示闆已經積滿了灰,一排排人員照片略有褪色。
他的目光執着的鎖于其中一人,神情越陷越深。
照片上,戴着衛生帽的女孩身着服務員的工作服,她半身挺立微微帶笑。
清澈,柔和,美麗又自信。
她不管什麼模樣,都能深深的将他吸引。
他留戀于那張臉,更留戀于那個人。
無形的力量就這麼死死拽住了他的腳步,讓他始終無法離去。
這時,打掃衛生的服務員用抹布随意的擦過牆上的登示闆,放下抹布後,又仰着頭一張一張摘取下了離職人員的照片。
肖縱眼見着服務員将何願的照片撕下,和着一堆照片随手就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啊!你幹嘛啊!”服務員被吓了一跳。
一個高高壯壯的年輕小夥子突然之間走過來,二話不說就彎身翻垃圾桶。
他情急又激動,動作沒輕沒重。即便被垃圾裡的碎玻璃劃破了手也毫無反應。
直到。
他翻到了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