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她話落,他言語如斬:
“我是清醒的。”
她膽怯的擡起眸,方好應接下了他堅定而真摯的目光。
他的真意不假,言語中的愧疚與自責也不假:
“是我在縱容你,也在縱容我自己。該道歉的,應該是我。”
他的目光太過于灼熱,燙得她不禁閃躲,卻無罅藏身。
這份灼熱似曾相識,就像早在眼前出現過無數次。卻又顯陌生,就像她此時此刻,才真正讀懂其中的意思。
“願願。”
他親昵的喚着她。
“我與我父親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婚禮上與你說的那些話也是真的。我沒有說謊,也沒有在演戲。從始至終,我對你,從無虛假。”
凝着她的那縷溫熱的視線不曾挪移,不曾飄忽。
他鄭重而誠懇。
“我承認我很卑鄙,與你結婚,更多的是我的私心。但,與你成為夫妻的那一天起,我就從未想過我們會分開,從來沒有。”
杯中的牛奶表面震着微波。
緊握在杯壁的雙手捏得發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原本滾燙的臉頰溫度泛濫,染紅了她的耳尖與側頸。
他說。
那些話都是真的,那些誓言是真的,那些許諾是真的。
他愛她是真的。
這份沉重的感情像突如其來的巨石砸得她頭腦發懵壓着她喘不過氣。
她尊敬他仰慕他。
她視他為師為長。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與其說不願,不如說不敢。
他與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不敢去想,也不會去想。
可他們已經是合法夫妻。可他們還有了夫妻之實。
可他還對她……有着這樣的感情。
她是否。
需要重新審視他們之間的關系?
“我……”
咬緊的嘴唇漸漸松開,她輕輕吞咽,遲疑了許久才繼續道:
“我會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關系。”
她的為難像針雨般鋪在他的心面,刺痛着他。
他比誰都清楚。
她的為難,隻因她的心裡裝着另一個人。
沒有他的立足之地,更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瞳眸微動,沁出零星苦澀。卻急于掩飾,牽起唇角,重現溫柔:
“你不需要立即答複什麼。我知道,你需要一些時間。沒關系,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他的笑意逐漸冰冷。
綻出銳利的邪光,裹上陰狠。
心裡裝着另一個人又如何。
沒有他的立足之地又如何。
他會将那個填滿她心的人肢解成塊,撕成碎片,從她心裡掏刮得一幹二淨。
再一步一步跨進去,一針一線縫起來。
沒有人再進得來,她也無法再将他剝離,将他驅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