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膽戰心驚的危立在她心間。
小心翼翼去尋一個容身之處,提心吊膽的蜷縮在角落。
因為他知曉。
她随時會将他驅趕出境。
這是他偷來的位置。
他用卑劣手段竊取來的溫度。
隻是他沒料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其實,我隐瞞了您一些事情。當年我被家裡人綁着強行出嫁的時候,是肖縱來把我救走。在他接走我之前……我殺了人。”
她吞咽下遲疑,全盤托出:
“把我那個要娶我的男人殺了。”
男人稍擡起頭,鏡片上折去了反射的光暈。
那雙捉摸不透的眸中并未有過多的震撼,更多的是對于她的隐隐疼惜。
“在他把我送到火車站目送我離開後,他一個人去派出所自首,扛下了殺人的罪責……”
她的尾音顫動,即便深吸着平息起伏的腔調,卻也擋不住酸澀沖湧讓她眸眼泛紅:
“肖縱這些年沒有結婚生子。他在替我坐牢,坐了好多年的牢。即使出獄了,他也沒有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我。他藏着我的照片,留着我的發圈……我不知道這麼多年他一個人在高牆裡是怎麼過來的。他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沒有人會惦記他也沒有人牽挂他,更沒有人告訴他,有人在等他。他出來時身無一物,連他唯一的家都賠償給了受害人家屬。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卻得知我已經結婚。他以為我另擇他人不要他了,他覺得自己配不上我,他隻敢遠遠的看着我不願來打擾我……”
她惦念着那個男人,牽挂着那個男人。
在那個男人不知情的歲月裡,懷着深情與愛戀期待着重逢。
而在這場關系裡。
明明是她不要他。
應該說。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接受過他。
他從始至終,才是那個被遺棄的人
他阖上眼。
阻止了一隙晶瑩的流露。
垂在身畔的手緊緊捏在腿側。
曾時殘肢的幻痛剖剝着他的神經早已令他麻木。
可不知為何,此時,那份疼痛正變本加厲的洶湧襲來。
何願深知,她不能猶豫不決,更不能糾扯難斷。
她敬重莫許,那麼她就必須理清二人的關系,讓他得以抽身,去面對新的生活:
“對不起莫老師。我尊敬您,仰慕您,您美好得讓人很難不為之所動,我也不否認我對您曾經有片刻心動。但……”
“願願。”
男人略帶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他鎮定如常,穩重而尋不出一絲動蕩,溫柔依舊:
“我說過,我會尊重你的所有決定。你永遠是自由的。”
輕歎之下,他繼續道:
“不過,我是在出差時中途折回來的,工作上的事情這幾天要返程處理。辦理離婚,需要等我一段時間。”
他艱難的塑起穩持的音調。
好在她毫無察覺:
“等我忙完回來,我們就去戶籍局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