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姨獨自租住在好好食小吃店後門的那一片自建房裡,極少與那些老頭老太太一同玩耍。從來早出晚歸身兼數職隻為了還債。
李想男聽周圍人聊起廖姨總是啧啧搖頭,其中神色複雜,讀不出是褒是貶。
聽聞她年近六十孤家寡人,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年輕時就綁在父母身邊伺候到終老,父母走後又伺候弟弟一家。因為弟弟欠下大額債款全家失蹤,她最終賣了單位分的房,為弟弟償還了大部分債務。
那麼大把年紀背井離鄉來到州央打工,竟然是為了還本就不屬于自己的債務。
人人道她傻,大不了一走了之。她搖搖頭總是歎息:“他畢竟是我弟弟。姐姐嘛,這一生不就是為了弟弟活着的。”
廖姨有做月嫂和家政的經驗,何願與她見面後非常滿意。
幾年的相處時光驗證了何願眼光的确不賴。
廖姨質樸老實,手腳麻利很是能幹,将家裡照顧得非常周到。
年輕時廖姨在廠裡食堂工作,還做得一手好菜,小菜面點甜食炸物都不在話下。
比如眼前這一桌子的早點,沒一樣是半成品,全全出自廖姨靈巧的雙手。
見夫妻二人落座準備享用早餐,廖姨收拾完廚房脫解下身上的圍裙:
“你們慢吃哈,我去花園裡澆菜。”
為了能讓雇主吃到新鮮無污染的蔬菜,廖姨特地在花園角落開拓了一方菜地。
明面上的确是為了何願夫婦着想,其中心照不宣這是她忙碌生活中的一點點小興趣。
心心見廖姨走出大門,飛跑着要跟出去。
廖姨見狀一把将它撈起,哄了幾聲就輕輕抛了回去。
随着大門關閉,心心站在門口仰着頭,不停喵喵直叫。
莫許為何願的豆漿裡添了一勺糖,瓷勺攪動着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願願,今天還需要去面試嗎?要不要我送你。”
聽言,何願放緩了咀嚼,頹下了雙肩:
“不用了。新投的學校看了我的簡曆,覺得不合适。”
她舔了舔唇沿的油漬,吞咽下了口中食物。言語中是數不盡的低落:
“州央市區内的小學對于教師入職要求都非常高。百來人參加入職考試,綜合所有标準才篩選出寥寥幾人成為正式教師。我是通過成人班上的本科,學曆上不太好看,年紀也偏大。連參加入職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随着一聲歎息,她揮散去了所有低靡,頃刻間又重拾起了信心:
“沒關系,我決定擴大範圍,再去州央郊區外,或者州央附近的縣城小學試一試。”
身旁的男人用寵溺的目光包裹着她,不自覺的勾起唇角。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負面情緒不能打敗她,逆流與困境也不會讓她止步不前。
她擁有極強的自愈能力,她滿懷勇氣,對未來有着十足的自信。
他愛這樣的她。
這樣閃閃發光的她。
從認識她到一步一步了解她。
便是從喜歡到愛的全過程。
莫許悄悄然從何願身上摘下情纏的視線,回歸平和。
他斟酌了一番,試探般的出言道:
“在此之前,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幫你内推的學校?”
“你幫我内推了?”
“嗯。我幫你寫了推薦信,把你的簡曆一同投了州央第二小學。隻要你願意,随時都可以入職。”
何願的臉上從驚訝演變為凝重:
“州央第二小學……那是州央的重點小學吧?如果按照正常程序,估計我的簡曆都投不過他們的門檻。”
“我知道你很抵觸暗箱操作。但是願願,現實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純粹而公平。州央市區内排得上名次的學校,基本都需要推薦信才能入職。即便這一次你不去,也會有新的人,通過推薦信進入那所學校。”
他并不想打碎她對未來的希冀。
一路走來,即便他護在她身邊,卻也從不會過多幹涉她的步伐。她的路途,他隻需要悄無聲息的為她掃清頑固障礙即可。
可她希望靠自己的力量在這個社會上立足,那麼他便要教會她這一點:
“這就是這個社會的規則。雖然很殘酷,但你必須順應它。适者生存這個詞,其實在哪裡都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