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莫許回應,她繼而言道:
“不過……我一直有一個很好奇的問題。”
“什麼?”
何願抿了抿唇,轉動的瞳仁裡盡是踟蹰。
最終,還是問出了懸在心頭多年的疑問:
“你應該……不是一個大學教授那麼簡單吧。”
對于莫許的家事,即便他們已經作為夫妻生活了好些年,她也未曾深究過。
她不問,他便不說。
日積月累的疑惑最終将她塞滿,不得不膨脹而出。
男人顯然對妻子的疑問有所準備,他平淡道:
“我明白你的困惑,但我的确隻是一個在大學任教的普通人。”
遲疑了片刻,他解釋道:
“你所看到的‘不簡單’,源于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有比較高的社會地位。即便他已經過世,他留下的人脈也足以讓我們的生活比常人更便利一些。因為這一切都是我父親所有,與我無關。所以我從未與你說起過。”
他望向她,泛起淡淡笑意: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我可以一一為你解答。”
她并不打算繼續再深究其中詳細。
她問了她想問的,他答了他想答的,這就足夠了。
隻是她又添一道疑雲不解,嘴巴微微翹起:
“有些奇特。”
“奇特?”
她點點頭:
“以前在村裡,講究一個沾親帶故。我爹爹的表侄在派出所工作,他恨不得讓十裡八鄉的人都知道。村裡的混蕩子隻因為遠方親戚當了村長,基本就将村長兩個字縫在了嘴邊,生怕人不知道。你就不一樣,明明那是你的父親,卻從未聽你提起過他的身份地位,仿佛就跟你毫無關系一般。”
“我始終認為,自一個人成年後便是個獨立的個體。我的父親所擁有的成就、榮耀都是他的所有物。生為他的兒子能被他的餘蔭所照拂,這就夠了。我沒有必要再借勢逞威,将他的一切攬于自己名下。就像你說的,被捧到了并不屬于自己的雲端,會腳踏浮雲,步步驚心。”
“獨立的個體……”
何願若有所思,目帶幾分真着凝向他:
“我希望在往後的工作與事業上,也能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不用再依靠你的餘蔭,不用遮蔽于你的羽翼。”
“我們是夫妻,夫妻不同于父子,我們是生命的共同體。當然,在各自的人生路途中的确需要給予彼此空間。”
說來慚愧,他真誠的低下頭:
“我先向你道歉,作為丈夫,我沒有給你足夠的空間,過多的幹涉了你的行徑。以後,隻有在你需要的時候我才會出手幫你,其他的時間,我一定會恪守彼此的空間法則,對你絕無侵犯。希望這一次,你能原諒我。”
身為丈夫,他挑不出半分差錯。
就如他本身所示的完美,他将完美一詞诠釋在她所能觸及的方方面面。
她不得不承認。
在他為她塑建的安全感内,他給予的平等與尊敬也讓她感覺到無比舒适。
數來幾年。
他們成為真正的夫妻已經幾年之久。
她對他有愛嗎?
她不确定。
但她忽而意識到,她已經躺在他的溫流裡習慣了他的溫度、他的氣息。
也漸漸沉溺在了他的完美之中。
“好吧。”
她綻開了釋懷般的笑容:
“我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