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小沈氏起身迎道。
明力的聲音悶悶的:“恩。”
緊接着又是丫頭打水洗漱的聲音。
明力還進了碧紗櫥,探身瞧了瞧明行葵,輕輕摸了摸明行葵的小臉:“春詞今日怎麼到這來睡了?”
一旁的符嬷嬷站起來道:“太太讓四姑娘陪一陪。”
明力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又問了符嬷嬷,明行葵每日吃什麼喝什麼,鬧不鬧頑不頑皮。
符嬷嬷一一答了,明力才出了碧紗櫥。
明行葵閉着眼睛裝睡,聽到明力走了才小心翼翼的換了個位置趴着,眼睛微微透出一條縫去瞧。
隻見明力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那邊的隔間,小沈氏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二人說話細細密密的。
明行葵沒聽清,最後兩句倒是聽見了。
明力瞧到明行昭送的送子觀音,隻問小沈氏這尊觀音是哪裡來的。
小沈氏瞧見明力顔色不對,才說這是明行昭送來的。
明力二話不說,又披了衣裳,隻匆匆留下一句話,說自己睡在外書房便走了。
明行葵聽的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了半覺之後,小沈氏把她吵醒了。
明行葵揉了揉眼睛,隻見小沈氏眼中含着淚将自己抱在懷中小聲的嗚咽。
不知是為了什麼。
*
明行昭生了一場大病,這事是明力說的。
明行葵一覺起來,小沈氏一覺梳完妝了,靜坐在椅子上,身後符嬷嬷正給她編發。
“尋常的便好,之前宛的牡丹鬓我覺着還沒有尋常的發鬓好看。”小沈氏一笑。
“太太就喜歡這樣的。”符嬷嬷也一笑,望着鏡中小沈氏的容顔内心隻暗道,那何嘗是發鬓的問題,隻要是小沈氏這張臉,什麼發鬓也沒有不好看這一說。
“全嬷嬷之前還特意學了那牡丹鬓。”符嬷嬷笑道,“我是沒看明白,什麼這邊打個宛,那邊繞個全的,足足做了幾個時辰。”
小沈氏也一歎氣:“據說還是都城那邊最流行的,我瞧着還真沒姑蘇尋常的發髻好。”
符嬷嬷附和小沈氏說了幾句,明行葵醒了,坐了起來自己在邊上找了衣裳套。
小沈氏聽見碧紗櫥的簾動,轉頭看了看:“春詞是不是醒了?”
明行葵悶悶的應了一聲。
“紅燭,四姑娘醒了。”符嬷嬷朝外頭喊道。
“快起來。娘給你叫了牛乳圓子。”小沈氏沖她道。
明行葵打個哈欠,紅燭撩了簾子進來,見明行葵給自己頭上套了幾件衣裳連忙替她脫下來。
“我來吧。”小沈氏的丫頭璎珞也站在外頭,進來看紅燭手忙腳亂的,着手替明行葵理了衣裳,轉頭對紅燭道,“你去給四姑娘把熱水打了,一會伺候四姑娘洗臉。”
紅燭應了。
璎珞給明行葵換了衣裳,又給她理了理頭發,明行葵頭發短,宛不了鬓,璎珞順手給她紮了小辮子垂在耳旁。
紅燭打完水回來替明行葵洗了臉,又抹了玫瑰花膏。
明行葵素來不喜歡那股味上臉,一打開那小盒,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子濃濃的玫瑰花味。
小沈氏素來喜歡這個。
璎珞見明行葵輕輕皺了皺眉頭,心裡頭記下了。
明行葵今日醒得早,外頭有人來給小沈氏請安了。
符嬷嬷給小沈氏編完頭發,便吩咐紅燭領着明行葵出去了。
雖是嫡女,但該做的規矩不能省。
明行葵打着哈欠忍着困意被紅燭領到外頭檐下。
明行可已經在外頭站着了,見到明行葵沖她笑一笑。
明行誠朝她招手。
明家規矩沒那麼大,子女向來不分嫡庶,隻站廊下一排便是,姨娘靠後站着。
明行葵往明行可邊上站着,回身的時候卻見一個婦人沖她輕輕點頭微笑。
那婦人長相看着便覺得讓人親和,一張說不出多美的臉,卻讓人無端能托付信任。
明行誠和明行可的臉有幾分像那婦人,想必便是陳姨娘了。
雲姨娘也來了,遠遠的站在桃花樹底下,隻垂了頭,手裡捏着一方錦帕。
符嬷嬷站在廊下看了一眼,撩了簾子:“太太起身了,少爺姑娘并姨娘們請先進來。”
衆人往鴛鴦廳裡頭去,今日陽光甚好,明行葵從前未這樣細緻的瞧過這間屋子,腳踩着石階往上走,便是木制的台階,踩在腳下發出輕微咯吱咯吱的聲響。
明行葵也不要紅燭牽,自己一步步往裡頭走,正大的屋下懸着一塊匾額,厚重厚重的,上頭龍飛鳳舞的寫着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