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的明行可步子也漸漸小了,稍稍住了腳。
明行葵瞧見明行可那副模樣,在心裡笑了笑,一轉頭又見明行絡笑意森森的,配着她素來蒼白的臉。
“你聽說沒,大姐姐走之後,屋裡的丫頭被拉出去了……”明行絡說着笑話一般,輕聲道。
這是衆人皆知的事情,隻是不讓問,不讓說,不讓提。
明行葵一直将這事壓在心底,是好奇,但在這裡不允許好奇。
如今,平日裡看起來最不沾世事的明行絡倒是主動提起來這事,明行葵隻裝着聽閑話一般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那些丫頭不是拉出去了。”明行絡輕笑,“是被打死了。”
明行葵一頓。
就連走在前面的明行絡見二人這般說悄悄話也駐足裝着瞧着枯樹枝丫,餘光還時不時瞥後頭落着布子的明行絡和明行葵二人。
“二姐姐這話怎麼說。”明行葵沉聲道。
“四妹妹,我知道你不是傻子。”明行絡輕笑道,輕聲附耳,“大姐姐到底因為什麼被父親送回老家的,咱們誰也不知道。可莫名将家裡的攆出去的丫頭活活打死,這可不是咱們家素來的規矩。”
明行絡沖明行葵輕笑,又沖明行葵示意去瞧前面早已走不動路子的明行可。
“四妹妹,若是平日裡無事,可來碧白館來找我,父親新賞給我的碧螺春,我還未開呢。”明行絡說罷,帶着身後的丫頭桂果朝前走了。
明行葵瞧着明行絡的身影想着什麼,明行可見明行絡走遠,這才有些半情不願的挪着步子來找明行葵。
“剛才你都和二姐姐說了什麼話?”明行可皺着眉頭道。
“三姐姐沒聽到嗎?”明行葵明知故問,她将今日明行絡的反常看在眼裡,她知道定然是發生了什麼關于自己不好的事,以至于明行可今日瞧自己都有些隐隐的氣。
明行絡這人的性子便是如此,她自以為将事情憋在心裡了,實際上旁人将她的氣瞧的一清二楚。
很難說有若是有明行絡這樣的朋友是好事還是壞事,明行葵想到這,嘴角輕輕噙着一絲淺笑。
明行絡瞧着她就生氣:“你笑什麼呢!快說啊。”
“三姐姐若是好奇,剛才怎麼不問二姐姐。”明行葵逗她。
二人一路從精舍出去,穿過石闆小路,周圍都是枯枝,滿目都是一片霜色,并未落雪可也能覺着的冷。
沒幾天便要過年了,明園置辦了燈籠,趁着這幾日挂在檐下,明行可和明行葵一路走過去,不少婆子手裡提着六角的燈籠走着,見着明行絡和明行葵便蹲下身來行禮。
明行可正生着悶氣,見着那六角燈籠倒是漂亮:“今年這會子便挂上了?從前不是過年前才挂了嗎?”
“太太說,後日隋家要來人做客。老爺吩咐将燈籠先挂着,左右也沒有幾天了,總不能讓隋家的人來了,瞧不見一絲年味。”為首的婆子笑道。
明行可點點頭,順勢又瞧了瞧那婆子手裡提着的燈籠,明行葵瞧見那燈籠裡頭還有剪影似的小人和馬。
“這是什麼燈籠?”明行葵有些好奇。
“四姑娘從前不記事兒,不知道。這叫馬騎燈,也叫走馬燈,裡頭擺着騎馬的剪影,到時候點了燈,裡頭的騎馬的小人會轉呢,到時候姑娘就瞧吧。”婆子笑得喜慶,隐隐有幾分驕傲的神色,“今年的燈籠雖是外面買的框,可裡頭的剪影都是府裡手最巧的婆子丫頭剪得,倒是姑娘們就瞧吧,模樣多着呢。”
明行葵聞言也笑了,從前沒見過這樣的東西,便是見過的燈籠那也是最多捏了個形,裡頭放了個電池,一夜一夜就這麼亮着,這婆子手裡的燈明行葵倒是沒見過。
“沒見識了吧。”明行可哼了一聲,見明行葵盯着那燈瞧了許久移不開眼,這才在心裡默默壓了明行葵一頭,“這算什麼,如若是上元節,你就瞧着吧,外頭那街上,都是燈籠,什麼兔子的,狸奴的,還有這麼長的金魚呢!”
*
二人半路遇見那幾個婆子,說了一番話心裡原本也不知是因為什麼拌的嘴,氣性也散了些。
明行可直到快跟明行葵分頭回秋霞院的時候,才想起來剛才要問明行葵的事情,忙的拉着她的袖子咬着牙道:“還不快說,倒是忘了。剛才二姐姐到底同你說什麼呢,鬼鬼祟祟的,定然不是什麼好事。”
明行葵被她一打岔也想起來了,有些無奈:“二姐姐說,父親給了她上好的碧螺春,讓我若是沒事,可以去碧白館喝茶。”
“就沒了?”明行可似是有些不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眼明行葵。
“自然就沒了。”明行葵道,“若是不信,三姐姐便親自去問了二姐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