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大族最講究禮儀尊卑,八大世家個個也不遑多讓,坐着主位離諸位皇子親王比鄰而居的無一不是八大世家家主,微微下首的乃是嫡系女眷之流。
但時姣與安樂長公主皆是身份品級之人,自然而然做了最一等觀賞好位置。
這下,下首四五座位一位美人故作羨慕實則暗諷“瞧瞧這不是我們京都雙姝之一的永安縣主嗎,真是好久不見了。”
此女子橢圓臉,瑞風眼,瓊鼻玉露,本是極其耐看大方的長相,但眉宇間的刻薄怨氣沖淡幾分美,顯得寡長又尖酸。
那美人特意把好久不見咬的極其重。
潛台詞就是,你永安縣主擺譜,幾家貴女下帖子都不見,公主一見倒也來了。
時姣原本與旁人寒暄,聽聞此言,眸光平靜無波直視過去,啟唇點頭“我記得你,隴西趙家趙倩珑。”
本以為會看見對方不說惱羞成怒,也會含沙射影一番,結果四兩撥千斤給彈了回去,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話說隴西趙家在八大世家之末流,原因無他,隴西趙家頂梁柱死的早,主家嫡系無人支撐門楣,全是被養廢的草包,早些年丹東與範陽分庭抗禮之時,隴西趙家像個範陽的馬前卒一直上蹿下跳,而後把時延年整煩了出手整治一二,這幾年倒是消停安分許多。
如今,敢如此明目張膽嗆時家,他隴西趙凱厲活的不耐煩了?!
時姣思忖片刻,暗自搖頭。
不對,隴西趙家估計找到新靠山?
要知道,以趙倩珑哥哥趙凱厲那個榆木腦袋,敢這麼指使胞妹公然挑釁,背後的底氣很足啊。
趙倩珑剛想開口說幾句,卻被一聲尖利細長的嗓音打斷,隻好悻悻作罷。
“安舋公主駕到!”
衆人一聽,無品級的家眷子女通通下跪,有品級但低于公主封号的可半跪,與公主同級的則無需下跪。
而時姣品級低于安舋公主,本想起身下跪,卻被安樂長公主拉住,掙了下,無法掙脫。
時姣瞧見安樂長公主眼底的火焰,突然安然自在不動彈了。
随着這聲通報,一個身着煙紅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金色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她長着極為富态圓潤,一雙含有氣勢的瑞鳳眼微微擡眼,眼角風情被這等淩厲所解,揉雜兩種混合矛盾的風韻,似妩媚似威嚴。
随着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安舋的背影被月光留洩出點點星光,配着莊嚴肅穆得神情緩緩走向主位。
“我等恭迎公主聖駕,公主萬福金安!”
安舋擡手示意免禮,眼睛突然看向不遠處的安樂長公主,嘴角如同嗜血般“安樂姐姐,許久不曾見面了。”
外人都不曾發覺這聲姐姐多麼親昵,隻有安樂長公主知曉,她就是一個瘋子!
安樂長公主身體不受控制顫抖了一下,随即很快恢複鎮定。
時姣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安舋公主,垂頭低低,手指摩挲酒杯花紋表面,不動如山。
衆人一聽才發覺,永安縣主居然不曾下跪!
但看到安舋仿若無視永安這個人一般,又不敢直言開口,隻得暗自做回位置。
然這一切,都被傅月瑢暗自收進眼底。
“安舋,這不是你我寒暄場合。”安樂長公主眉毛動都沒動一下,神情泰然自若。
衆人看着水火不容的兩人打機鋒,暗自心驚,面面相觑,安樂長公主真是一點臉面也不給安舋公主留阿!
想想當初還是一母同胞,感情十分要好的好姐妹呢!
安舋藏在袖中的手指暗自收緊,護甲狠狠掐進肉裡,有絲絲血絲滲了出來,似乎感覺不到般,面容有一瞬間的猙獰。
“開宴。”
一排排身着廣袖舞裙的侍女從大殿内口緩緩走來,她們舒展身體,體态妖娆。
舞勢随風散複收,歌聲似磬韻還幽。千回赴節填詞處,嬌眼如波鬓流。
正當衆人賓主盡歡之時,一道閃着寒光的利劍直射時姣面門,似乎欲取她性命,說時遲那時快,那利劍已然到了時姣身前,隻要她在往前一步,她立馬血濺當場。
而這時,安樂長公主驚慌恐懼的聲音在時姣耳邊炸起“你是何人,侍衛都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