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視線中的他,則完全沒有看向地面上的人群一眼。
調整了一下呼吸,莫貴霄這才開始重新打量眼前的狀況。
前後左右,層層遞增的武人們,所有人的眼睛全部盯住了自己,仿佛一松懈,自己就會消失在巨大的月中。
莫貴霄沒有理會這些,隻是顧自微蹙起眉頭。
這是,
比任何一個夜襲都狂烈數百倍都不止的此刻,但最初,卻不是為了針對他而來。
所有人,皆是為了羽華。
明明已經下了不準再接近霜重院的少主令,這些人之所以會置若罔聞,皆因還是清楚,相較于明王坤,少主霄畢竟還是排次等,也唯有明王下令,可以抵消少主的命令。
先前守水蘇的行動隻是探了個虛實,替父親,
“……”
父親,急着殺羽華。
……到底是為什麼?
各種形狀的暗器飛擦過身邊,還有從剛才就沒有停止過的明槍利刀,它們意在阻止自己不要再前進,至少,不要再逗留此地,但這個目地一直沒有成功,而且從形勢上看,若莫貴霄執意前往,隻怕到最後,也隻有武人們自己妥協,認命撤掉的份。
他本來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從左腳踝漫上來的痛楚,正是讓他眉頭無法舒展的原因。
傳聞就算再誇張,被稱為最強的少主霄,其實也是會受傷的。
受傷,對少主霄來說,也是麻煩于任何一屆的。
在很小的時候,莫貴霄就發現自己和曆屆的少主很不一樣,一旦受傷,會比别人糟糕百倍。
不管是用在别人身上多有效的藥物,在他身上全都起不了絲毫作用。
所以守雲苓比曆屆藥長更加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馬虎,平常有什麼外出殺伐事件,他必是要跟随前往,同時帶上爺爺從各處采集來的,配研出來專門用于莫貴霄的藥物。
今晚的行動沒有告知任何人,所以守雲苓必然是不在的,偏偏,他受傷了。
明明,守水蘇早就勸他回去,但他執意不肯,才會有了今夜這趟遭遇。
舊夜已經過去了,硬要說,其實完全沒有了留在霜重院的理由。
‘是什麼影響了你?’
腦海裡,浮現了從霜重院回來後那一晚父親的質疑,而眼前的情景,卻是看到薄鑄從一具強壯的胸臆中抽出,爾後迅速沒入另一個瘋狂撲上來的身體。
控制得正正好,即能讓這些急紅眼的武人受傷倒下不能再起,同時不奪其性命。
畢竟他們是父親的手下。
隻是說起來容易,哪怕是武藝最高深的明王,也很難控制住這份把握生與死的力道,但他能輕易把握。
接下來,隻要……
.
“你是生怕他們找不到你嗎?夢羽華!”
“羽華。何遲暖你怎麼老是記不住啊……”
“這是什麼時候了你還固執着你那個怪毛病!?”
雖然周圍喧嚣,充斥着各類聲音,但這段由遠而近,不大不小的對話,還是讓莫貴霄最先捕捉到了,他難以置信,險些失手于剛剛一瞬息撲入的刀槍亂箭中!
扔開那個險些被得手卻最終仍是不敵的武人,莫貴霄一陣咬牙切齒,扭頭,果然就看到了那個由後院屋子一路跑進不單樹庭院,落入在衆人視線的境師。
胸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抑制,近乎于咆哮般的氣結——
這、這不知死活的女人!
“羽華——!”
偌大的不單庭院,聚集在樹下的武人因為羽華的闖入頓時散開,雖然結境因此恢複了一些清澈,但另一方面,由于終于見到了暗令中的目标人物,武人們的殺氣也就以百倍的速度猛烈漲起了,于是空氣中反而充滿了随時要讓結境爆開的戾息。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一路奔進來的人。
代表着南都境院十五階位的境師肩帶,焚灼着如細藤蔓般繁密難懂的焚言,那是境師進入結境時必備的護甲;焚言會因為每位境師的屬性不同而顯出不同的圖紋。
在境院,大家都希望自己肩帶上的焚言呈現最美麗的圖案,如果不是,他們都會羨慕或忌恨着一些特别漂亮的境師焚圖,這當中,羽華是他們首當其沖的眼中釘。
從一階開始,羽華的肩帶上,永遠都呈現了最漂亮的效果圖,雖然羽華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這就如同的外貌一樣,除了徒招有心人的羨慕忌恨之外,完全沒有什麼用處。
而,
直至真正見到了這個傳聞中的境師,武人們才知道,原來,真有會有可以用美豔至極來形容一個人,特别是那一身無法顯現身材的境師服,明明有禁欲的味道,卻反而容易讓人産生心癢難忍的沖動。
哪怕沒有明王的命令,在初見到羽華時,也會讓那些生出企圖的人們争相得到,最後在明知求而不得又極度映襯出自己的醜陋之後,人人皆湧出一股想要摧之而後快的嗜虐感,不管是人類還是惡靈,都會有産生了這樣的認知——
得不到的甯可毀掉,總之,不能再讓除了我之外的人,看到世上竟然有這樣美麗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