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遲暖的話終于讓羽華想起了此刻的處境,想下床,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連手腕都僵得無法擡起。
雖然意識清醒過來,但整個身體還陷在那一片不敢動彈的黑暗裡。
如果,
那一夜的記憶如果是真實的,為何自己毫無印象?
而且,那些并不是全部的記憶,還有一些,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仍舊掩埋在深處。
還有,聲音……
那個,在夢裡出現過的聲音……
不止,不止是這樣的!
到現在才發現,因為這些零碎的夢境,就仿佛透明的繩索把自己給固定縛住,也因此阻止了這些夢境背後的隐隐場景。
羽華咬牙悶恨一聲,想撐破那些束縛住自己的幻線,卻因為整個人太過于用力,失去了平衡,沖到了地上——
“怎麼了?怎麼突然一下子起這樣猛?”何遲暖不明就裡,隻能吓得連忙去扶。
“沒事吧?”
“沒事,沒事,好,可以動了,我可以動了!”
雖然可以動了,但羽華發現自己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喂,你到底是怎麼了?”
無法回答的羽華揉着被摔疼的手腕,努力讓還有些眩暈的視線恢複,還有混沌的意識,
剛剛,到底有沒有在記憶裡,聽到那個聲音……?
如果能想起那個人……
羽華閉起眼睛,試圖沉下心來,但腦海裡一片混亂,最後,隻能強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去想……
“快松開啊!你瘋了?!”何遲暖氣急敗壞,慌忙上前拉扯。
她的阻止并沒有用,還是喉嚨和嘴角滲出的甜膩血味,終于讓羽華驚覺用力過度,這才連忙讓自己放松下來。
身體,再一次違背自己的意願,哪怕受傷,也要阻止自己對那些記憶的完全回想。
為什麼?
難道關于那些記憶,還有什麼是不能想起來的嗎?
或者說,是想起來就會更危險的,危險嗎?
危險……?
“你、你到底怎麼了?别吓我啊!”
半晌,在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後,何遲暖終于看到羽華站了起來,艱難的吐出一句,顧不上嘴角的血迹,
“何遲暖,我們走。”
“走?去哪?”何遲暖擔心至極的看着羽華慢慢把自己撐起來,再靠着牆,一步一步的往門口走去。
“走路都不穩,你這又是要鬧哪樣啊?!”
“回南都,我有事要問虎照。”
沒想到羽華竟然會主動提回去,何遲暖在最初的欣慰之後,很快就陷入質疑,
“……現在?可是,結境的工作不是還沒有完成嗎?”
以羽華的個性,從來就沒有工作不完成就撤的先例,何況為了這個危險的結境,她還把自己跟結境綁了契約。
“所以,我要一口氣結束工作。”
說完,又想到了什麼,回過頭,指示何遲暖把工具箱帶上。
工作必須要完成,更何況,自己也答應過守水蘇。
聽到這個加班決定,何遲暖一時半會還沒能理解,不過她還是先撈到了重點:“怎麼個一口氣?我們昨天才研究出來,這個結境真正能夠修複的階位,至少要二十階以上吧?”
不單樹是隻有二十階以上的境師才能修複的大結境,而這一點,當初在西域的急函中,可完全沒提半點,更不要說這個結境本身存在問題了。
說起來,明王坤也不知道到底是和羽華結了什麼仇,簡直不要坑得太完美,分明就是想讓她來個直接死在霜重院的結局。
何遲暖都是要懷疑是不是明王坤特意安排的,好來個兵不血刃,讓她直接因公殉職。
羽華掠過一絲覺悟的淺笑,不答反問:“其實,任何境師都可以在短時間内提升階位,就看願不願意這樣做了。”
“願意啥啊?你若有方子就别賣關子,呆在這裡,白天晚上都一樣危險,命都吓短了!”何遲暖隻得壓下心頭的不安,努力接話。
“召喚光之繭。”
羽華認真的說出方法,瞳孔裡流轉着漂亮而堅定的光澤。
“什麼?!”
“你,你不是答應過少主,不召喚光之繭了?”
“我可沒答應。”
何遲暖越發氣急敗壞,“沒必要一定要召喚光之繭啊!明明有那麼多的澈符和方法!”
“那些沒用,試了好幾天都不行,我算過了也查過了,光之繭把境師吞噬進去後,時法會暫時的提升,運氣足夠的話,我就可以當個暫時的,二十階以上的境師。”說完這句,羽華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堵住了耳朵。
果不其然,怒吼頓時驚起,
“開什麼玩笑啊?!你想被光之繭吞噬?!夢羽華!!”
羽華。
不過此刻要很識時務。
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
危險,
——危險!
雖然能完全感覺到是這個訊息在流竄,但因為無法意識到那代表的意思,所以仍是執意靠近發出危險訊息的不單樹。
沒辦法,誰讓自己的身體感受不到危險呢。
突然間,羽華覺得這樣也挺方便的。
召喚光之繭,其實并不難。
隻要念對喚咒,在界外,聽到喚咒的某隻光之繭就會慢慢尋着召喚訊息,再依靠着召喚令遊進召喚之地。
對于原界的結境而言,原本光之繭是和懷夢一樣,屬于善惡難辨的生靈,但因為有境師主動的召喚令,所以光之繭不會被結境阻擋。
現在,視線中落滿花瓣的地面上,一隻被自己召喚來的光之繭已經落地生根,擴張成一個透明的圓球,此刻,越來越持續的朝自己擴張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