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什麼東西踩在泥濘上的聲音,越來越多的綠瑩瑩的光點成對地出現在森林深處——狼人。
艾爾雅感到身側路基的身體有些僵硬,握着自己的手也越攥越緊,這是來自吸血鬼的本能。
“不要擔心。”
艾爾雅快速地觀察着可行的逃跑路線,
在世界線中,并沒有提到一句狼人的事情,伊文捷琳不止一次地帶艾爾雅去過榕樹林,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狼人,可見狼人的活動地點與這裡重合範圍并不大,沒理由今天就會這麼巧——塞缪爾從不相信巧合。
世界線裡沒出現狼人……同樣也沒出現伊文捷琳給他的香片。
虛虛地按住袖口的香片,艾爾雅眸中情緒翻湧,嘴唇抿緊,他深深地看向了路基,這一眼是帶着銳利的危險性的,路基以為艾爾雅被狼人吓到,很靈活地貼靠過來想抱住艾爾雅。
但是他被艾爾雅推開了。
墨藍色的眼睛掃視過去,艾爾雅清楚,如果真如他所料的話,那麼無論他和路基再怎樣屏住呼吸隐藏存在感都是沒有用的,因為這枚香片的用處與消除吸血鬼氣味恰好相反。如果是這樣的話,對吸血鬼氣味格外敏感的狼人來說,這堪稱是在餓了數天的人面前擺了一桌滿漢全席,是近乎病态的誘惑。
他們已經被狼人盯上了。
現在對艾爾雅來說最有利的方法就是把香片粘到路基身上讓路基去吸引狼人的注意力,好讓他借機逃命。他為路基和艾爾雅兩個人一起好好地活着做出了努力,包括他現在的所作所為也是為此做出的嘗試,但如果真到了選擇讓艾爾雅和路基其中一個人死的話,他還是會選擇路基。這是塞缪爾的選擇。
“……”
按着香片的手放下了,艾爾雅忽然笑了,模糊飄渺的笑意牽扯着唇角:“我們分頭跑。”——塞缪爾有他的選擇,但是或許有時也要尊重原主的意見。
路基定定地看着他,搖頭:“不。”
樹影憧憧、寒鴉掠過,一片漆黑之中,隻有路基大而亮的眼睛閃着光,裡面執着地映出一個艾爾雅。
“他們會去追你的,”艾爾雅毫不在意地說出了非常惡劣的話,“我帶了香片,你沒有,他們會去追你的。”
路基還是搖頭:“不。”
艾爾雅不笑了,他擺脫了路基的手,聲音冷淡下來:“我跑不過狼人的。”
對面的路基好像忽然變成了一隻不懂事的小狗,他重新抓起艾爾雅的手:“我帶着你就可以。”
說完,他不再等待艾爾雅的回應,拉起艾爾雅跑了起來,坦然講,路基跑的很快,但還是遠遠不夠。
行動迅猛的狼人擁有着超越馬匹的速度,在速度、耐力都被碾壓的情況下,艾爾雅和路基兩個人從動起來開始與狼人之間的距離就越來越近。
有好幾次,艾爾雅已經清晰地聞到了狼人腥臭的呼吸,踏擊地面的腳闆距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但是險之又險時,艾爾雅又總是被路基提拉着逃離向前。
漸漸的,艾爾雅的小腿開始劇烈地酸痛,這對吸血鬼講是不正常的,因為吸血鬼并不會進行呼吸這種生理活動,也就不會産生乳酸等物質,艾爾雅出現的這種生理狀況隻可能表示他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
就在艾爾雅準備出聲讓路基放開自己時,他看到了伊文捷琳。
不過伊文捷琳并不是以救世主的形象登場的:深紅色的長卷發亂七八糟地披在臉上,右手上的薄紗手套脫落了一隻,剛剛鮮豔欲滴的玫瑰花好像從泥土裡滾了一圈,面朝着艾爾雅跑來的伊文捷琳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虛虛朝後一指:“後面有狼人在追我,不能往那邊去。”
因為已經精疲力盡了,艾爾雅現在連表情也做不出來,于是一邊被拉着向前拖動腳步一邊平靜的堪稱冷酷地看向伊文捷琳——而路基像看不見聽不見一樣隻是一昧的向前跑。
伊文捷琳眼看無論怎麼叫路基對方都毫無反應,心急之下索性直接伸手去抓艾爾雅:“隻能走這裡了!跟我來。”
艾爾雅目光從伊文捷琳還戴在身上的香片上移到她焦急得不似作僞的臉龐,他确實有些看不懂伊文捷琳了,他确信有時候伊文捷琳對自己抱有着極大的惡意:殺掉自己也不足惜的程度,而有時候伊文捷琳又确實天真熱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