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何東顔還是同意了,并且任由何勇安給他僞造病曆,帶他去醫院配型。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提線木偶,控制它的人動一動哪根手指,他就走向哪裡,即便眼前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殊不知,當他看到父親來找自己時是多麼的欣喜若狂,雖然聽到父親嘴裡談的都是他那位未曾謀面、重病在床的弟弟,這雖然讓他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好在父親還是在乎自己的。他甚至非常羨慕弟弟,他能夠得到父親這麼多的關愛,肯定過得很幸福吧。假如自己也得了重病,父親會不會一樣的擔心自己,整天陪在自己的身邊呢?
現在想來肯定不會了,而且他的父親還會嫌棄的躲開吧。他總算知道了父親來找他的目的——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救治他那位即将面臨死亡的弟弟。
他閉上了眼睛,因為眼淚就快要流出來了。他想,原來救活一個孩子,就要犧牲另一個孩子嗎。
可是,他意識到自己點頭同意了。
“不過,哪怕配型成功了,醫院也不會同意用活人的心髒來做手術的。所以你做的這些都是徒勞無功罷了。”沈儒秉突然想到何東顔所在的那個犯罪團夥。
“你想要加害何東顔?”在進行像心髒移植這種不可或缺器官的移植手術前,需要和相關部門打好招呼,與捐獻器官的人簽訂協議,如果捐獻者是未成年人的話,需要征得其監護人的同意。直到捐獻者正常死亡,方可進行移植。
何東顔沒病沒災,不出意外的話,距離他正常死亡的時間還長着,這樣一來肯定是不能完成手術,救治何品嵩。莫非是何勇安等不及救治何品嵩,于是對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痛下殺手。
“不是這樣!”何勇安似乎有些激動,他顫顫巍巍的說: “隻是有人說可以幫品嵩,我沒有想害他。”說着還用胳膊擋住了眼睛。
人類對某個人産生愧疚時,往往會下意識地遮住雙眼,這是典型的一種“不願面對事實”的表現。何勇安早就知道“幫”他的人會對何東顔做什麼。另外,他管小兒子親切的叫“品嵩”,而在整個審訊的過程中他都未曾叫過一次何東顔的名字,孰親孰遠,可見一斑。
沈儒秉連忙追問承諾“幫”他的人是誰。
“他是小柔認識的一個人,我們見面的時候他總是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小柔就是他的上一任妻子,何品嵩的母親。
沈儒秉深吸了一口氣,真想過去踹何勇安一腳。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敢把自己親兒子交給人家。沈儒秉氣的直搖頭,的确,何勇安對何品嵩好得沒話說,光是看他對何品嵩的那一番做派,都稱得上是“聯邦好父親”了;可反觀他是怎樣對待何東顔的呢,意圖謀害何東顔那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
不過他多年來的工作素養還是在最後關頭起了作用,他逐漸冷靜下來。他繼續追問那人有沒有什麼可供辨認的特征。
何勇安看見面前臉色不善的警官,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他長得不高,說話的聲音還經過變聲器,聽起來特别怪,但是聽他的口音肯定是本地的。對了,我還聽過小柔管他叫‘雨哥’。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
審訊室的單項透視玻璃外,張局正在親自督察這件案子。他給審訊室中的何勇安下了最後的“通牒”,将他暫時收押,以待接下來的審訊。
聽到自己不能回去照顧兒子後,何勇安竟然撕心裂肺的嚎哭起來。
“我們會将何品嵩托付給民政部門和慈善基金會照顧,還請你放心,畢竟孩子是無辜的。我們還會繼續為他尋找合适的心源,如果你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争取減刑的話,也許在不久的将來還能見到已經手術成功,獲得健康的孩子。”沈儒秉見他哭得傷心,于是安慰道。當然,他說的這些也都是事實。
雖然何東顔遇害一案有所進展,但是陰雲依舊彌漫在衆人心間。這位“雨哥”究竟是何方神聖呢?警方進入了緊鑼密鼓的調查中。
頭痛,有時在徹夜不眠之後,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好像身體被掏空——聞朝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他現在萎靡不振,仿佛他周圍的世界被塞進了3D立體大圖中,大腦跟思想“高度錯位”,大有一種在遊戲中“久經沙場”後的“看破紅塵”之感,說白了就是頭暈。
請假就意味着全勤沒了,全勤沒了就意味着工資少了。若是平時聞朝這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是堅決不會請假的。但是今天卻不一樣。
國際商貿城前面的這條街白天是城市中最繁華的街衢,晚上則是脫掉一身的“正經”,四周燈紅酒綠紛紛上場,演繹何為紙醉金迷,何為醉生夢死。
現在是白天,這條名叫“司布達爾”的街尚且處于守規矩的階段,其實它還有一個音譯過來的诨名——“四不打”街,這是最初混迹在這條街道的一衆“俠客”(其實是街頭中二少年的自封)經過了若幹次“武林大會”,最終拍闆決定的。何為“四不打”呢?一不打年暮老者,二不打垂髫小兒,三不打俏麗家人,四不打病弱貧殘。以上的話都是初代頭目特意花了“一杯果茶”的“重金”,請了某位自稱是大名鼎鼎的“十二年制高級教育學校”(簡稱:高中)的“優秀畢業生”為他們“量身定制”的“江湖規矩”。
将以上的話翻譯過來,也就是除了“老弱婦孺”之外,任何人隻要惹上他們,就會受到“俠客們”的圍追堵截,直至給你來一個“圍攻光明頂”或者将你“逼上梁山”。
幸虧這些中二少年或者中二青年還算得上“規規矩矩”,否則早就被官方街道辦事處當作“江湖草莽”先“招安”再給扔進“豪華小套間”去享受大碗的牢飯去了。
街道寬闊平整,車輛川流不息,兩方人行道上人頭攢動,哪怕每個在場的行人僅僅是竊竊私語,仍然擋不住人聲鼎沸,來勢洶洶。
“三秋桂子”是一家酒吧,同時也是中二少年們的集中所在地,同時這裡還是打探市井俗聞的好地方。
聞朝知道如果想求這幫小鬼靈精們打聽消息,免不了破費一番。他拎着手中的飲料,還是水果味的,他特意避開了牛奶一類的“兒童飲品”,額,至少在這群少年看來是這樣的,以防不小心打擊到他們的自尊心。
他一邊走一邊想着,這哪裡是飲料,分明是我的心。幾瓶飲料包裝精美,小巧玲珑,但卻價格不菲,着實讓聞朝“肉疼”不已。他以前還會想,哪裡來的傻帽會花這麼貴的錢買喝不了兩口的東西,呵呵,傻帽現在就在這裡,還拎着一袋子的飲料。
他就這樣“風塵仆仆”的走進了“三秋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