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楠雖然話未盡,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雖然比爾姆禁止私制炸藥,但若有心,各個州的廢棄工廠不少,想要制出來也不是什麼難題。”趙知返知道楊宗楠這番表态是要把他們調查局從這件事中踢出去,逼迫他們走第二條路。雖然第一條路注定水深,他們緝毒大隊想要關起門來掃自家的雪,但如果真讓他們“閉門掃雪”,卻不知他們是否會重視起來,或者說是否敢重視,畢竟GBLU-95可不是誰都能觸碰到的。
趙知返往後一靠,“現在的犯罪分子水平還真是高啊,制出來的東西都能堪比軍/*/*方了。”話裡滿滿的諷刺意味。趙知返雖然知道在座的老狐狸或者跟他們地位相當的人裡面很可能就有涉案的相關人員,雖不至于是直接犯案,但跟張局這件事恐怕也脫不了幹系。不過目前還存在的另外一個疑點,就是犯罪分子為什麼會使用隻有軍//*/方才掌握的GBLU-95。
正常情況如果犯罪團夥跟他們這一方的人有交易,為了“長久發展”,兩方必然都會守口如瓶,以達到“可持續發展”的“宏偉目标”。這還是頭一回見着上趕着自爆“家門”的。到底是這波犯罪分子想要借機除去張局,同時嫁禍給緝毒大隊的高層,還是犯罪團夥跟原本合作的某些人産生了内部矛盾,這場爆炸不僅要害張局,同時還要爆出背叛者的真正身份,讓背叛者也吃不了兜着走。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兩種可能不分上下。
“小趙隊長,正所謂‘術業有專攻’。現在我們正全力調查南城制藥廠,既然你們調查局的人也要參與案件的調查,那張局的人際關系,案發前見過的人,路過的地方,可能的嫌疑人……這些可都要勞煩你們去排查了。”這時,坐在楊宗楠左手邊的一個人說話了。
說話的人頭發零零星星染上幾點白,臉上的皺紋雖然不多,但是由于法令紋過深,給他的年齡平白多添了幾分歲月塗抹的風霜。這人就是緝毒大隊第二/總隊的現任支/隊長胡明霜。
胡明霜原本是本次行動的主指揮官,但是臨到會前,上級又派下來個楊宗楠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況且楊宗楠還是大他一級的老前輩,自己自然是要“退居二線”的。
他剛才聽着楊宗楠的話,大緻也明白了情況,合着上邊的這尊大佛還是專門為這個姓趙的毛頭小子過來的,怪不得他一上來就攀親戚。
趙知返看了看胡明霜桌前的銘牌,“原來是胡大隊長,久仰大名。胡大隊長說得對,确實是術業有專攻,不過還有一句話不是‘軍警不分家’嘛,咱們幹的都是守家衛國的工作,都是自家人,您看您對我們調查局的流程不也是清楚的很。”言外之意就是想把調查的界限給模糊掉,不至于自己這一方被拒之門外。
趙知返知道自己這麼做也算是蹬鼻子上臉,果然,他這話一撂下,身邊坐着的楊叔臉色又黑了幾分。若不是他老爹顧念着最後一點兒父子之情,在沒有把他這位自作主張、胡鬧着跑到這“深山老林”的“不孝之子”打斷狗腿,還能在他像無頭蒼蠅亂竄的時刻扯着老臉求老友幫忙,已經是趙知返他上輩子燒了高香。
但是他現在混進這個渾水圈子裡還想要跟着這群老家夥一起“撈魚”,恐怕就有些強人所難了。這種情況就好比,隔壁老張家的媳婦兒出了軌,你一個老王家半夜過來勸架,嘴上還說着“隔壁那老大爺昨兒個還說你家那娃長得像我,我就說你長得這麼寒碜生不出那麼可愛的娃。”不僅是摻和人家的内部事宜惹人厭,同時還是火上澆油。
如果不出所料,恐怕這位胡大隊長才是那個一開局就把徐啟初送過來和稀泥,不想讓自己這邊的人參加此次調查的主使人。
楊宗楠發話了,“趙小子,别跟我在這裡耍滑頭。這件事我現在拍闆,就這麼定了。”他斜眼瞧着就差把“不樂意”給寫臉上的趙知返,于是又拿着拐杖往他的凳子上敲了敲,“不服是吧?不服憋着。”
趙知返:“……”
剩下的一群老家夥看着頂頭上司發話了,也跟着七嘴八舌馬後炮地談論起來,敲定相關事宜,可着風刮過來了才跟着放火,把原本冷清的會議氣氛給燒得火熱。
隻剩下調查局這一幫子人,皆是垂頭喪氣,一點兒也插不上話。
會議結束後,楊宗楠最後走出來,跟在他身後的時垂頭喪氣的趙知返,他把調查局的其他人先打發回去了。
長廊上隻剩下他們二人。
“怎麼,我剛才定下的事,你還不樂意了。”楊宗楠回頭看了看走在他身後的這混小子,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心裡還是感慨着年輕的這一幫都快長大了,過不了多久或許就能接他們的班了。他看着趙知返,仿佛從他身上洞悉着他們過去的影子,他們過去也是這樣的求知欲旺盛,準确來說是把身上背負的責任當作頭等的大事,秉持着信念毫不放松,無論什麼事情不探究到底決不罷休,總之不是像現在一樣凡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
“比爾姆最近要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你們一個兩個這樣緊張。”趙知返沒有順着楊叔的話往下走,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楊宗楠不禁笑道:“你小子,偷奸耍滑賊得很。”然後歎氣,無奈地說,“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了。”趙知返意識到有些事情可能不太秒,甚至忽略了自己問這話時下意識的着急和緊張。
秋暝居的長廊光線有些暗淡,他看不清楊宗楠的臉。
良久之後,楊宗楠方才緩緩開口,隻聽他說:“這是被遺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