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方就如同鬥獸場中央籠中的兩頭困獸,圍場的觀衆席上已經滿座歡呼響起,他們還在籠中四處碰壁。等待着不知何時能夠擺上明面的真相為他們打開籠栓。無論賭/局如何,賭/注是什麼,也無論莊家是哪方勢力,最終将直面鬥争的還是調查局和宋氏集團。
隻是,沒有了張銘中庇護的調查局可以成為任意一方手中的刀。但同時,他們也是任意一方可以出刀分割的魚肉。人人可用的工具和人人可以觊觎的食物沒什麼兩樣,都逃不過被榨幹利益的共同命運。
那麼宋氏集團呢?他們還是他們自己手中的刀嗎?
聞朝突然覺得好笑,姑且認為這是好笑的情緒吧。
趙知返看到了聞朝的表情變化,他知道聞朝很聰明,對他這麼快就意識到他們面臨的問題并不稀奇。隻是,他看着低頭不知思考着什麼的聞朝,心中升起了一種複雜的情緒。他莫名地覺得,聞朝對于這種局面是樂于見成的。就像人很少會花費時間去拆解亂哄哄的毛線團,但貓卻扒着線團不放,無論是抓是扒,甚至将毛線團弄得更亂更糟也要一探究竟。
毛線團包裹的是什麼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看到而不是看到什麼和怎麼樣看到。
不幸的是,現實裡包裹真相的不止是毛線團。
聞朝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回視,卻發現那道目光又很快移開了。
“希望能從徐安意那裡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常翊想到一會兒還要去見那位倔強的老頭,就覺得日子過得有些難挨。上了年紀的人說起話來都樂意拐彎抹角,一個話頭八個彎,比十八盤還彎。
不過多虧新同事,比那老頭子還彎,要不然自己連人家的家門都進不去。
想及此,他給聞朝投去一個飽含感激的眼神,還鄭重地點了點頭。
大概是倆人腦電波沒對上線,聞朝滿頭問号地心想,這幫人是不是眼珠子裡裝定位器了,怎麼總往他這邊瞥。
……
收納所。
聞言挑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是集體食堂前面的小院。
天然樹蔭下坐了不少在閑暇時刻小憩的人。
她百無聊賴地看着這些精力并不是很旺盛的人群,這些人在一個地方能待一整天。她穿行在幾乎沒什麼大動作的人群中,無聊的要命。
“哎,我問你,如果你想找一個人,你會怎麼做?”聞言坐在台階上,地縫間的草都快被她薅秃了,橫七豎八的“橫/屍”滿地。
陸亦曼坐在她旁邊的不遠處,她是聞言嫌無聊所以被硬拉過來的。
她聽了這個問題,認真地思考一段時間後,回答道:“如果是認識的人,那就找共同的熟人或朋友詢問。如果還找不到的話,那就報警,然後發布尋人啟事。如果是不認識的人,那就要看‘我’找他的原因了。”
“找人的原因?”
“想找一個人起碼是要有所求。假如我找一個人并且想買他的店裡的衣服,在此之前還應該有一個契機,一個讓我知道他的店裡産品質量好或者更好看的前提,這樣才有了去找那個人的原因。然後就好辦了,把他推薦給我的人或者對服裝店商家了如指掌的人就是‘共同的熟人’了。”
聞言聽了她的話,笑道,“嗯,果然還是你聰明。”
聞言起身準備離開,離開前她對陸亦曼說,“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就是我的靈光乍現。”
陸亦曼聽了她的話一愣。等她再擡頭時,眼前已經全無聞言的蹤迹。
沒錯,推薦商家的人和對商家信息了如指掌的人都是找人路上的“共同熟人”。
“共同的熟人”在哪兒呢?收納所到處都是,還有,拘留所裡關的。
商家被找是因為他有被找的價值——商品質量好。那麼這個未知者被找必然也有他的價值,盡管真相在宋河那裡無從得知,但他找的動作必然會暴露他找的原因。
而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從所有動作中找到目标對象的“找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