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璇離開後,他們并沒有立刻去調查蔣萦輝,而是收拾東西——搬家。至于搬去的地點就是前天韓營出車禍的那個小區。還要多謝衛璇的大手筆,直接給他們許諾了一戶住宅。
趙知返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我們為什麼要搬去剛死過人的地方?”他幾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收拾的,隻有新買的幾身衣服和脖子上的項圈。
聞朝則是在一旁看着他收拾東西,電視放着狗血的劇情,他坐在一旁聽個響。
“人是死在外面的,又不是死在裡面的。”
“哦。”他收回眼神繼續收拾。沒過多久他就又抑制不住好奇心繼續問:“昨天我們見到的那個人他不愛他的老婆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誰知道呢。”聞朝轉頭不再看他,看劇情。
趙知返停下動作思考了一陣問道:“‘地下情人’是被埋在地下的情人嗎?”
“呵呵,你說是就是吧。”
緊接着,他又發出了驚人的言論:“那我是不是你的‘地下室情人’啊?”
聞朝眼神微微一動,就在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反駁時,趙知返就接過了下一句,“你總是把我丢在地下室。”
他的話成功地卸去聞朝的力氣。聞朝盯着電視看了好一會,發覺演的什麼都沒看進去。
聞朝起身回到卧室,走到門口前,在趙知返全神貫注的目光中,回頭對他說了一句:“趕快收拾。”
他又哦了一聲。眼神裡有些落寞。
就在這時,聞朝又說:“那邊沒有地下室。”
他蓦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向聞朝,可聞朝在說完這句話後就關上了門。眼力的意外逐漸轉變成歡快。
公司裡,沈漪早早地來到辦公室,從頭梳理了一邊今天需要完成的公務——這套流程她非常熟練地進行了二十多年,二十年間,幾乎沒有空缺。
她叫來秘書,說道:“一會組織開個早會,我們和光科合作的新能源項目對方的負責人出了些意外,我們這邊先派去幾位代表聯系光科了解一下情況,制定一套應對措施,屆時還要商定一個新的負責人進行任務交接。”
光科是行内比較隻能的一家新能源企業,本次跟他們合作的主要負責人就是韓營。所以韓營這一死,間接給合作項目帶來了不少麻煩。
早會針對相關問題讨論了一上午,并且經沈漪之手逐條确定了接下來的計劃。
中午休息時間,沈漪接到了來自蔣陽的通話。她一接通,就看到蔣陽在視頻對面迫不及待地露出笑臉。蔣陽一上來就跟他的母親滔滔不絕地講起在學校發生的各種趣事,沈漪一邊聽一邊微笑着點頭。
視頻的最後,蔣陽眨眨眼睛對母親說:“媽,再過半個月我就要過生日了,我可以提前回家嗎?”他知道母親一向重視他的學業,可這次是他的十八歲成人禮,他的眼裡帶上了幾分哀求。
沈漪垂下眼睛思考了一陣,對蔣陽說:“不可以。不要提早回來。”
蔣陽有些失望。正在這時,他聽到母親說:“不過你過完生日後可以多在家待一陣。”
蔣陽高興地笑了起來,繼續絮絮叨叨地跟沈漪說起話來。
挂斷通話後,沈漪喃喃自語地說道:“半個月。對了,還有半個月。”似乎對兒子的十八歲成人禮非常上心。
聞朝這邊已經成功入住碧水苑。小區的整體風格非常複古,大面積的草坪綠化将每戶院落分割開來,因此各住戶之間的生活圈子相對獨立,隐私性比較強。
從韓營車禍發生的碧水苑查起并非毫無緣由。韓營年僅五十,至今仍沒有老婆,但是他私底下養了不少情人,并且他也樂于讓人們了解他和他那一堆情婦的風流情史以此來展現他那點抛卻金錢掩飾便微不足道的男性魅力。所以碧水苑是韓營養情婦的地方這點不難查到。
作為和蔣萦輝非常要好的朋友,如果蔣萦輝真如衛璇所言藏着地下情人,那麼他在和沈漪談到韓營的去向時支支吾吾也就有了解釋。畢竟,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朋友,把情人養在同一塊地方也不是沒可能。
韓營和他的情婦果然沒有讓聞朝失望,都是一水的高調。剛到不久,他們就鎖定了韓營的兩個情人。比較神奇的事情是,兩個女人知道彼此的存在,并且還經常聚在一起,相處得挺融洽。而且,她們似乎并不為韓營的死感到傷心,至少聞朝盯了好幾天确實沒從她們的表情上看到類似的情緒。
于是,他就開啟了第二階段的試探,時不時地偶遇。在兩個女人閑着沒事遛狗時,他就走上前去搭話,一個星期下來也算熟識了。他告訴兩人說他是搞投資的,最近正在對一個新能源項目進行調研分析,所以來到本地出差。兩人一聽他的行業就對他感興趣起來,于是纏着他問投資的技巧。幸虧他臨時惡補過,總之是拿了一堆聽着高大上的專業術語硬是給糊弄過去了。
他說的口幹舌燥,終于到了跟兩人分别的時候,他微笑着将女人送回家,自己轉身離開。轉身的那刻,他臉上的笑容立馬落了下來,仿佛從來沒有笑過。
雖然費了不少力氣,但是總算讓他查到了一點苗頭。她們似乎還認識住在碧水苑裡的另一個女人。他看向那個隻在她們的隻言片語中出現的那個女人的住宅,依舊沒有開燈。
他沒走兩步,就撞上了迎面走來的趙知返。
“你跟她們聊了好多,但是你在家裡從來不跟我聊天。”聞朝從他的話中聽出抱怨。像一個被丈夫冷落的妻子,聞朝腦中突然升起了這樣一個念頭。
趙知返和他并肩地走回家,他沒有問聞朝的調查成果。除了在家話少這一點外,其餘的一切都令他很開心。
“要我跟你聊天也不是不可以。”
趙知返側耳去聽,隻聽聞朝繼續說道:“隻要你不問那些奇怪的問題。”
“為什麼不能問?”他向聞朝投去疑惑的眼神。
聞朝給了他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快步走回家去了。
臨睡覺前,百思不得其解的趙知返還是決定徹底解決這個疑問。
“為什麼不能問?我什麼都記不得了。”他抱着枕頭站在聞朝的床邊。
聞朝合手中的書,趁着這個動作,他從善如流地鑽進被子的另一邊。
聞朝:“……”
“下去。”他幽幽地說道。
“不下。除非你回答我的問題。”他這個耍賴耍得勢在必行,一副絕不退讓的态度,看得聞朝有些心生不爽。
聞朝輕哼一聲,“你不走拿我走。”說罷就要下床。
可還沒等他的腳沾地,就被卡住胳肢窩給拖回去了,放在膝上的書驟然落地,厚重的地毯抹平了書落地的聲響,以至于他因沒能聽到期待的那聲落地響動而心高高地懸了一刹。
他根本來不及動作,就被擺動到大床的中間,胳膊給捋順到兩旁,蓋上了棉被。他動了動腿,可是被迅速地壓住。
“傻瓜一号,關燈!”
話音一落,智能家居系統就熄滅了所有燈。
“傻瓜一号,開燈!”聞朝從被子裡伸出被蓋住的嘴和下巴,喊道。
然而,燈并沒有開。
這時,趙知返給他解開了疑惑,“傻瓜一号現在隻聽我的了!”
傻瓜一号就是這棟房子裡的家居系統,在他和對方經曆了“親切友好”的交流後,瓜兄果斷地接受了它的統生第一份和平反戰條例。
“你和它結拜了?”
趙知返把自己也裹進被子裡,随着他的動作,一陣暖意從被窩裡升起。
這并不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之前在比爾姆他們同住了很久。也許是這次的姿勢不太雅觀,導緻他多了幾分不自在。他想把蓋住下巴的被子扯下去,察覺他的動作,趙知返瞬間精準地捉住了他的雙手,并按在肚子前,并且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别動。”
幾乎是帶上了命令色彩的一句話,明明聲音非常輕,如果不是靠在他的耳邊他根本都聽不清,可還是讓他有了一種落敗的錯覺,他差點就下意識地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