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爾沉默。
在他的家中搜查時就發現了,保存标本的設備都還正常地運行着,一點都沒有主人即将長期離開的迹象。
趙知返朝透視玻璃望去一眼,雖然從他這邊什麼都看不清,但他還是精準地找到了那個位置。
聞朝正站在那裡,同時監聽的戚樾也看了他一眼,又不着痕迹地将視線移開。
“保存屍體的活還輪不到你,不至于和屍體冷藏櫃搶工作。人究竟是不是你殺的,我們會繼續調查。”趙知返接着說道,“至于接下來你需要做的就是詳細描述發現屍體時的場景,還有你對屍體做了什麼。一件一件說,說詳細點。”他不會把主動權交到對方手上。
塞缪爾在交待案情這方面沒什麼隐瞞,将詳情告訴了他們。他在搬進去的第二天打掃地下室時就發現了那具屍體,他發現時屍體就已經呈骨架狀态了,并且他在後續的打掃中并沒有發現屍體的皮肉組織和内髒。
骨架被清理得非常幹淨,塞缪爾說他懷疑有人用了白腹皮蠹一類的蠹蟲将屍體的腐肉和内髒剔除,那種蟲子能夠将肉蠶食幹淨而不傷害骨頭,是制作标本和法醫學鑒定骨頭時會用到的一類蟲子,不過他在後續檢查房屋環境時并沒有發現這種蟲子的卵。
至于他将屍體保存起來,按照他的說法是“欣賞”這副透徹的骨架,心耐不住,就收藏起來了。
除此之外,他堅持那具屍體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
華千岚今天回來的依舊很晚,她回來的時候華雁山正無所事事地坐在客廳裡喝酒。她對華千岚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又去畫廊了?”她穿着寬松的睡袍,金高剛從她家離開。華千岚知道華雁山跟金高說過,自己在的時候讓他不要來她家。
隻聽華雁山又說:“别想了,你不會成功的。和她相比你完全不具備競争力。”她躺在沙發上,僅一個動作就是千姿百媚,她懶懶地說道:“況且我們正在被監視,他們無非是覺得我們最好欺負,夾在所有人之間做一個折中的選擇罷了。如果他們鬥得順利,那麼我們就是他們獲得成功後的一個最微不足道的附贈品。可一旦他們鬥得不如意,那我們不就是最合适的替罪羊。”她幾乎是慘笑道,“對了,是我,不是我們。”
室内明明是安靜的,可還是不免讓人感受到一種焦灼的氣息。華雁山平複情緒,轉過頭和她繼續說道:“你做這些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你要做什麼?”
華千岚沉默良久後坐到她身邊說:“這不需要你管。”
“他盯上我了,我絕不會放任他把我當成平息衆怒的籌碼。”
她看了華雁山一眼,知道這句話并不是對自己說的。“不會的。”她輕輕說道。
“你這話拿什麼保障?”她輕輕歎息,失神地喃喃道,“我又拿什麼保障?”
華千岚隻是笑而不語,“你說,他會和我們之中的哪一個先見面呢?”
如果她還是幾年前的那個自己,估計會真以為許其頌親自跑着一趟就是為了警告自己并且說一些莫名其妙的煽情話語,沒準那個蠢東西還真會感動得涕淚橫流呢。現在她可不會這麼認為了。
許其頌這次來抱着和自己一樣的目的,她也要找上宋往之。隻是她還不知道許其頌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同樣,許其頌既然對她發出警告,那麼說明許其頌對她的目的是明确的。她說的“警方都進了你們的窩點”,這句話是指警方進入了羅甸鎮并且介入調查,難道她要對羅甸鎮下手?
華千岚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依照她對許其頌的了解,如果對方真有這種想法是不會提前透露給自己的,哪怕一丁點迹象都不可能。
她百思不得其解,靜靜地坐在這裡,華雁山也一言不發地陪同。
與此同時的羅甸鎮,從地下室發現的屍體的身份仍在确認中,一直在鑒定科跟進的謝薔卻提前帶回了一個消息——死者生前可能受過槍傷。
“射擊死者的子彈很可能是撞擊不易變形的全金屬外殼子彈,子彈沿骨骼表面劃過,再加之子彈射入的角度非常極端,從背後以傾斜的角度射入,穿過肋骨下方的空隙直接射入腹腔并射出,擊中内髒卻未穿透骨骼,死因極可能是失血過多。”
多虧了那名老法醫堅持要重新檢查刀傷,這才發現了有和刀傷的痕迹幾乎重合的骨折線,CT掃描後發現骨骼内部不易察覺的彈道痕迹,并且留有極其輕微的煙暈現象,很難察覺。
她将這個消息通知大家後才發現角落裡坐了一個陌生人,這就是剛趕來不久的薛徊。
薛徊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站起來簡單介紹了自己的來曆。他不太喜歡應付這種場面,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聞朝已經聽說了薛徊是從宋往之正在查的案子那邊調過來的,依照宋往之的行事作風,這個薛徊估計是觸碰了他的利益。現在親眼見到這個人,他就更加确信了對方恐怕查到不該查的東西了。想及此,他和趙知返恰好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薛徊,心道沒準能從薛徊這裡知道點什麼。
趙知返也恰如其分地熱絡招呼了薛徊,倆人默契地向仍在狀況外的薛徊伸出了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