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如此。
也許是強烈的兔死狐悲感染了她,也許是其他某種更為複雜的情感,華千岚在那一刻恍然大悟地笑了。
她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房子裡,就連回聲都在嘲弄她,嘲弄她們。
聞朝聽說華雁山死了,他并沒有太驚訝,因為他大緻明白其中的内情。
華雁山手裡除了部分來自嚴永元的“銷路”,更是掌握了若幹條掩蓋在“大保健”名義下的情|色生意。
她是參宿五的人,如果不是參宿五發生内讧,那就隻能是參宿四或者參宿七的人殺了她并企圖吞并她的生意。
他猜的八九不離十,華雁山是被參宿七的人給殺死的,與此同時,參宿五也處決了不少參宿七的人。這樣看來櫻子針對兩方矛盾的調節似乎不太成功,兩方針鋒相對的決心很堅定。
就連許其頌也被這場毫無節制的亂殺震驚到,即便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她倒不是假惺惺為誰的慘死哀默,更多是心生警惕。
今天死的是他們,明天死的就可能是自己。
許其頌突然想起還在比爾姆的女兒,她思索片刻,聯系她派去保護陸亦曼的人詢問情況。
卻由此得知了一件大事,就在不久之前,陸亦曼在比爾姆星的住所被炸毀。
慶幸的是,陸亦曼本人當時并不在房子裡,所以逃過一劫。
這件事讓許其頌徹底坐不住了,她決定要将陸亦曼接到身邊來。
這雖然是她最不願走的一步,她不希望女兒在這種烏煙瘴氣的環境下成長,卻又礙于向陸亦曼越伸越長的手,今天隻是炸毀住所,明天就可能出現更不可控的事,這把火終究是燒到了她的頭上。
她也沒有退後的餘地了,隻能往上爬,退一步死的不僅是她,還有陸亦曼。
……
經過某些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友好人士的幫助,聞朝成功獲取了審問羅甸鎮團體案犯的機會。
“七年前,陳和正帶着他的妻兒子女來到羅甸鎮,被安排在羅甸鎮最富饒的地帶,也就是今天的鐘湖區。他的兒子在外地上學,每隔一段時間回來一次,他的女兒和妻子都在家裡很少露面,我對她們的印象不深。”
“那陳和正本人呢?”聞朝問。
對面停頓了一段時間,似乎是在回憶,“陳和正經常和鎮上的人交往,不過跟他有來往的大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跟他不怎麼熟悉,隻說過一兩次話。”
“他失蹤的事情,知道嗎?”
那人猶猶豫豫地點頭,“他當時好像沒有工作,很久之後都找不見人,以為他帶着家人離開了,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
“還記得他最後一次出現的地點嗎?”
“這不記得了,畢竟都過去那麼久了。”
……
聞朝正在翻看桌上的口供文件,看完最後一本忍不住推了推趙知返。
“嗯?怎麼了?”
他說:“他們的口供大差不差,一個模闆出來的。”
“提前通氣了?”
聞朝搖頭,“他們根本想不到我們會查陳和正的事情,沒機會串供。我倒是覺得這種情況更像是串供過。”他特意強調了“過”字。
“還是有不同的地方,比如他們對陳和正失蹤一事的說法,有的人表示突然就失蹤了,有的人說是很久沒見到,後來聽說失蹤的,還有的人說以為搬走了,根本就沒意識到他失蹤……總之啊,衆說紛纭,反正人又找不到,就隻能任他們說呗。”
“還有一點,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撒謊了。”趙知返翻開幾份文件,指着上面的證詞說道:“他們對陳和正本人的相關問題進行回避,經常不自覺将重點放在陳和正那幾個很少出現的家人身上,并且在提到他們和陳和正的關系、對他的看法等等時,下意識忽略主語,這也算是省略叙述的一種,大多發生在使謊言更加合理化的過程中。”
聞朝想了想,對他說道:“所以我懷疑他們确實串供過,不過是在很多年前,陳和正失蹤前後。”如果陳和正失蹤一事确實與羅甸鎮的人有關,那麼他們在事發後立即串供也就不稀奇了,隻是,他們恐怕沒有預料到這件事會在七年後再次被掀起。
“而且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非常奇怪,陳和正屬于曹笙戎一派的人,陳和正七年前就失蹤了,他們為什麼不拿這件事來做文章?”
聽到這句話,聞朝看他一眼。
他說的沒錯,按照新老勢力鬥得你死我活的做派,既然發現陳和正在羅甸鎮失蹤,大可以趁機揭開埃斯特班在羅甸鎮幹的勾當,打擊埃斯特班和當時的羅甸鎮幕後之主。
趙知返又給出幾種可能的情況,“涉及到這種自己人遇害但頂頭上司還沒有任何作為的案件,差不多就那幾種情況:一個就是陳和正遇害一事和他們脫不了幹系,但若真完全脫不了幹系他們又不可能主張重新調查這起案子。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兩方達成協議,同意揭過此頁不再追究,不過通常這種情況背後涉及着利益分配或者把柄威脅,除非把柄失去了威脅力,要不然沒有人會主動暴露曾獲利益。”
聽了他的分析,聞朝緊接着給出了另一種可能。
“也可能是借刀殺人。”
一個高明的借刀殺人手法不僅可以除去隐患,還能在甩幹淨自己的同時遞出那把殺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