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忙于調查朱嶺和陳忻的案件時,其他部門也沒有閑着,UHG已經從蟻場的被捕人員内部問出了不少消息,其中就包括教會的一種重要儀式——“燒香”。
“燒香”是切切實實地在燒香,隻是“香”的成分不一般,是一種能夠使人産生幻覺的藥物,導緻長期吸入的人精神錯亂,産生被神明附體的錯覺,加深他們笃信神明的印象,進而穩定教會内部的結構。
這種香也是本地工廠生産的産品,隻不過生産權和分配權都牢牢地掌握在少數頭部人員的手中,大部人的蟻場人員是不知道這香的原料和真實産商的。
并且在這方面教會的管控非常嚴格,蟻場的人員不準使用當地工廠生産的其他違禁藥物,隻能“燒香”。一旦有人碰了除“香”外的其他違禁品,就會受到斷手斷腳的懲罰,因為這些違禁藥物的材料沒有受到管控,可以自産自用,一旦對這些“外來藥物”産生毒|瘾,那麼對于頭部人員來說蟻場的人就不好控制了,更沒辦法通過對稀有毒|品的控制進而控制本地人,讓他們唯命是從,為當地的工廠經濟續命,為蟻場服務,為教會服務。
這種藥物有一個極大的弊端,會随着上瘾症狀的加劇而導緻人的神經麻痹,所以吸入年齡久的人基本都無法|正常行動,所以在羅甸鎮很少看到老年人,因為他們大多數都因為毒|品而癱瘓在床或者早亡,為數不多活動在外的老人也格外麻木,口舌潰爛,少與人交流。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導緻羅甸鎮制|毒|販|毒的違法活動一直以來沒有被發現。
至于朱嶺相關的消息,由于實在沒有從他的父母親戚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他們隻好把視線轉移到朱嶺的同齡人身上,還真從一個蟻場的外圍人員羅蒲那裡打聽到一些事情。
羅蒲那時候經常和朱嶺混在一起,據他說朱嶺是一個不相信教會的人,不像他們從小就接受父母的思想洗禮因而對教會笃信不移的人。
教會有一個規矩,那就是隻有到了一定的年齡才被準許“燒香”。
可是朱嶺提前“燒香”了。
好像是跟着比他大幾歲的人一起燒的,那時候的成人崇拜有點嚴重,尤其是對于那個年紀的青少年來說,仿佛成人能做的事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同齡人不少都提前燒香了。
可是朱嶺對燒香的理解不同于父母對他們的洗|腦,羅蒲說:“他們都認為那是神明顯靈,但是朱嶺卻告訴我們香就是毒,跟工廠裡制作的東西一模一樣。當時年紀小,覺得他很厲害,他說的話很吓人,我也沒敢告訴大人。”事實上,他們很多人都是成年後進入工廠接替了他們父母的位置後才清楚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
他的話讓聞朝想到一種可能,同樣被檢測出服用違禁藥物的陳忻很可能就是跟朱嶺一起“燒香”了。
于是他又追問羅蒲認不認識陳忻,或者在朱嶺死前那段時間跟他走得近的同齡陌生人。
他的提醒讓羅蒲想起了一件事,羅蒲說他曾經過朱嶺和一個男孩走在一起,他們之間的關系看上去挺好的,隻是他以前沒見過這個男孩,他上前去跟他們說話,朱嶺也沒有向他介紹那人。
“你還記得他們一起做了什麼事、去了什麼地方嗎?”
“好像是一起去玩遊戲,去外地的遊戲廳。我記得朱嶺說過他偶然發現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遊戲,虛拟現實的,親手建房子,還能經營,叫什麼來着……什麼農場還是牧場,以前跟他要資源他還不樂意呢。”
從羅蒲這裡得到的信息有限,并且還需要進一步驗證,不過這已經是進步了。
“他的話有點矛盾,他說朱嶺不信教會,卻又在未成年的時候就去執行教會的标志性‘燒香’儀式。”趙知返提出。
聞朝搖頭,并不贊同這個觀點,“不相信并不能阻斷這個年紀孩子的好奇心。”
趙知返笑道:“看來你在這方面很有心得。”
後來他們又搜集了很多人的證詞,證實了這件事的可靠性,并且查到了誘導朱嶺“入行”的人,那人就是羅珍。
羅珍是羅茨的老來子,所以從小就備受羅茨寵溺,甚至羅茨在他長大後願意将教會和蟻場交給他處理。有了這麼多年打理“家族企業”的經曆,羅珍并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這下羅珍重新回到了他們的眼前,與羅珍一起進入懷疑視線的還有另一個人——陸開之。
一是因為陸開之在陳和正來到羅甸鎮後不久就來了,其中的内情他們大緻能夠猜到一二。二是因為經過多方打聽,他們從鐘湖區那片地的所有者口中得知,陳和正隔壁的住宅居住的就是陸開之一家。
“陳和正來到羅甸鎮的目的絕對不簡單,如果陸開之的任務就是監督他或者阻撓他,那麼居住在他附近也是情有可原。”趙知返話鋒一轉,“隻是有一點我非常好奇,你在發現陳和正住在這裡時就已經知道他隔壁住的人就是陸開之嗎?”
聞朝并沒有理會他的問題,而是看了一眼時間,果斷選擇下班,留下一句:“如果我的預料能力更厲害一些,可能在第一次聽到陸開之的名字時就已經作出類似的預言。”
陳和正的信息保密級别很高,查起來費勁,但陳忻和朱嶺就不一樣了。
聞朝私下裡查了兩個人曾用過的各種賬号,人死了賬号都被封存了,用了很長時間才把記錄恢複。
他發現陳忻和朱嶺兩個人曾有過多次線上交易,都是陳忻單方面轉賬給朱嶺,金額較大,對話信息沒有顯示明确的交易原因。
考慮到是羅珍帶朱嶺燒香的,那朱嶺使用的香的來源多半也是來自羅珍。所以這段時間裡,他們多次審問羅珍,可羅珍并不老實交代。
直到挖出了“香”的制作方,找到了多年來的賬冊,他才拿着證據扔到羅珍面前對峙。
羅珍早在七年前就已經算是股東了,他持有的是“香”的邊角料,但也足夠他掙上一筆了,羅茨對此的态度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他倒是痛快回答了,他确實用那東西獲利,讓很多年輕人都染上了瘾,從而花大價錢來他這裡買香。
“朱嶺生前确實來我這裡買過不少香,至于他的錢是哪裡來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他無奈地攤手,表現得有些嚣張,但聞朝知道他現在不過是一隻紙老虎,他越是透露的消息有限,就說明他越是恐懼。
因為他怕成為警方針對羅茨的突破口,就像羅茨是針對袁昇的突破口一樣。
隻交代這些當然不夠,他們又從羅珍那裡套出了和朱嶺同一批的買香人。
既然賣家表示不了解朱嶺,那同為買家的人也許有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