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從裝備室領了一把刀一把槍就出門了。
合适的光線能夠掩蓋腐敗的本質。在陽光照耀下,已經荒涼破敗的街區也顯得甯靜安詳,水泥牆面上青蔥的苔藓甚至給人一種生機盎然的錯覺。
祁野從路邊拐了一輛自行車,車籃裡還搭着某家人一天的蔬菜,可惜已經焦黑了,上面趴着一堆細小的白蟲。
這才是蟲子該有的大小。
祁野沒有停歇,一路騎向巢。
巨大的巢殼在視野中變得更加龐大,遮天蔽日。壓迫感融入陰影之中,就像一隻大掌,将來人的頭顱按下。尤其是陰影之外的明媚,讓陰影之下更顯陰寒。
祁野打了個寒顫。
巢的底部有一個三層多高的大洞,洞口黑漆漆的,看不清裡面的狀況。
這大概就是張教授所說的早期破開的巨洞了。
洞口橫陳着一些已經發臭的屍塊,地面上布滿了像濃痰一樣黃中帶綠的粘液。
令人不适。
祁野謹慎地尋找着落腳點。
靠近洞口時才能看到洞口被一層薄薄的透明薄膜覆蓋,上面有幾個圓形洞口,剛好能夠通過一隻蟲。
看來蟲會以自己的方式修複巢。
祁野手起刀落破開薄膜。
巢内并沒有祁野想象得那麼黑暗。在巢的頂端,巢殼趨于透明,光自上而下落下,使整個巨巢呈現出昏暗的的棕色景象。
巢璧上三三兩兩地挂着一些,蛹。祁野甚至能感受到它們微弱的起伏。
到處都是交錯的淺色痕迹和不規則的凸起。
整體來說,巢的結構确實和實驗室圖裡的大緻相同。
祁野不打算深入,他今天入巢隻是想确認一下巢内的結構。其次,巢内中空,他也沒什麼深入的必要。
他轉身向一側退開,腳尖受到一陣阻力。
他偏頭仔細看去。在巢内最黑暗的底部的角落,堆滿了人類屍體,屍體之間夾雜着泛着綠光的蟲卵。腐敗的屍體為蟲卵提供大量的溫度,滲出的汁液為蟲卵帶來一定的營養補給。
祁野想起小時候姥爺為了釣魚專門養的一缸蚯蚓。一個爛蘋果滋養一缸蟲…蚯蚓們扭動着攀上爛蘋果的凹槽,拼命地往裡鑽……
祁野再也忍受不了這濃郁的腐臭味,咽喉内如有巨石劇烈地翻滾着,他轉身向洞口退去。
迎面遇上歸家的養料們。
熟悉的對視。
祁野第一次意識到當隔壁老王也是需要技術的。
刀光閃過,血液橫飛。
祁野再次劃大薄膜,一躍而出。
扔下屍體的蟲們振翅飛出,長長的腹部蓄力圈起,不停朝着祁野背後猛刺過去。
祁野揮刀砍去,轉身又是數槍。
蟲的力量增大了,也變得更暴躁了。
可是我不會死。
祁野心想。
蟲能拿一個不會死的人如何呢?
祁野眼中染了血色,發了狂地回擊。
突然,一隻巨蟲出現在祁野背後,腹部尾尖狠狠刺入祁野的後背。
祁野能感受到那根鈎刺在他的肉裡攪弄。
他反手将其扯出甩向一旁。
後背牽連着神經的劇痛突然爆發出來。
祁野頓時汗如雨下。
他嘴角勾起,唇瓣顫抖着朝着一旁矮屋方向說:“你還要看多久呢?”
“墨先生。”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牆後走出。
黑色長刀沒入陰影中,隐去了鋒芒,勾連了濃稠的血與液。
“你還沒熟悉這個世界就貿然入巢,不理智。”墨叙白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悅,他拽起祁野,往複雜的巷道裡跑。
祁野嘴角挂起一個諷刺的笑:“看來下次我得坐寶寶巴士才行。”
墨叙白突然将祁野拉進一間開着的屋子,将門甩上,重重地将祁野壓在牆壁上。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聲音有些沉悶:“如果你耐心一些,你至少會知道哪些屋子可以躲避。”
背部劇烈的疼痛讓祁野不自覺地向前彎腰,頭頂抵進墨叙白的胸膛裡。
墨叙白松開了祁野,向後退去。
祁野一把抓住墨叙白回收的手腕,臉上露出惡劣的微笑:“我就說…走過了這麼多世界,漠視了這麼多死亡的人,怎麼可能是,小,白,兔。”
墨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