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川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比普通人勇敢一點,比軍人懦弱一點。
隻能說,他是一個深谙中庸之道的人。
說起他,任何人都會覺得他是一個滿嘴跑火車但能把日子混得還行的人。
他能幹得出什麼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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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川到底在幹什麼?”周革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墨來。
對面影像中的白河的面色也不遑多讓:“賀川不是在你那嗎?你像以前一樣把他揍一頓也許就能知道了。”
“我揍了他那麼多頓,他從來沒說過正經話。”
“但你還是揍了那麼多頓。”
周革的眉頭鎖起,白河對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敵意,從學生時代起便是如此,但是此刻他更不想細究這些他在過去幾十年裡都不曾在意的事情,“我必須知道他做了什麼我才能解決這些問題。”
對面的聲音還是那麼冷漠、不配合:“如果賀川選擇不告訴你,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你們就一點也不在乎人類的未來嗎?”周革憤怒地拍桌而起,被皺紋包裹的眼睛裡難得地流露出悲恸。
白河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回答對方的質問。
許久。
白河聲音低沉地問道:“賀川什麼時候會回來。”
周革沉默了,對方的問題像一道鞭抽在他的脊骨上,讓他渾身震顫,他想起賀川死前抱着他的大腿吐出鮮血的樣子,他堪堪張開嘴,“我不知道……”
白河垂下了眼眸,低聲道:“好,我明白了。”
“你們到底為什麼不能告訴我!我和賀川是幾十年的兄弟,出生入死,苦難同當,他有什麼是不能說的?他賀川到底為什麼會缺那點錢!”
“………賀川他總說,你是一個特别倔的人,所以這樣讨巧的事情,還是他來做比較好。”
周革猛地擡頭:“你什麼意思?”
“周隊,”白河已經幾十年不曾這樣叫他了,“他希望你一直當個正義的倔種。”
“你……”
影像被對方切斷了。
隻留下一臉茫然的周革獨坐在辦公桌前。
—
“請出示一下您的證件。”
墨叙白拿出了調查組的證件,查驗完成後他進入了E區的實驗區。
張教授說,這個世界上最懂蟲的分泌物的,就是E區的齊教授了。
經過一頓問路,他找到了齊教授所在的實驗室。
墨叙白在無菌室外靜靜地等待着。
半個小時後,齊教授出來了,他身形矮胖,整理着衣服瞥了一眼墨叙白的挂牌:“調查組?”
“是的,想請教一些問題。”
“這邊請吧。”齊教授帶着墨叙白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墨叙白在老式皮沙發上坐下,開口直奔主題:“新型QH試劑是您研究出來的嗎?”
齊教授一口茶水嗆進喉嚨裡,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不愧是F區的同志,上來就好大一頂帽子往人頭上扣。”
墨叙白并沒有被打亂節奏:“地下場所的人都說新型QH試劑是從E區出來的,E區最有可能做出試劑的不就是教授您嗎?”
“感謝你對我能力的認可。”齊教授拍着胸脯順氣,“但是,QH試劑畢竟是管制品,我是基地的老教授了,我帶頭研制這玩意兒,不合适吧。”
墨叙白:“所以您為什麼要研制這個藥劑呢?”
端着保溫杯的齊教授原地石化:我是這麼個意思嗎?
“沒有哪個基地會在自己的實驗區做這種事情的。”齊教授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墨叙白沒有表态,他隻是淡漠地盯着齊教授:“新型QH試劑和以前幾個型号相比有什麼區别嗎?”
齊教授一臉“你小子終于開始正常問問題了”的表情坐下了:“新型QH試劑的效果更好,副作用更低。從成分上來看,大概是那些藥劑廠子提高了提煉效率同時過濾了更多的毒素。”
“要達到這樣的效果,隻是工藝上的提高嗎?不用其他的代價嗎?”
“嗯……也許會消耗更多的原液?”
“……也就是說産量會下降?”
“我隻是說也許。”
“如果E區研制出了相對而言更人體友好的QH試劑,但是這個試劑成本更高又或者說産量更少,牽動了各區的利益分配。”墨叙白淡漠的眼眸裡泛出冷意,“您覺得,其他各區有沒有可能,會炸掉E區的藥劑生産工廠呢?”
“我說了,這隻是一種可能!”齊教授被冰冷的視線盯得渾身難受,“也許他們有什麼渠道可以擴大原料來源呢?”
“齊教授,E區已經有了各個區合作經營管理的制藥廠,您知道嗎?”墨叙白對齊教授的反駁置若罔聞,“您說有沒有可能……”
“墨同志,”齊教授将保溫杯重重地放在茶幾上,發出一聲脆響,“請不要繼續惡意地誘導詢問我了。”
墨叙白的雙眼又恢複原本淡漠的樣子,向後直起身體:“抱歉,齊教授,我有些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