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挑中了純白點金網絲縧，上面還墜着幾個輕飄飄的小流蘇，往腰上一系會讓林卻這身衣服都明豔輕快。

“陛下真會挑。”

林斜源環抱住他給他整理絲縧，林卻蹭了蹭他的脖子偷笑。

你終究是選擇留下來了，留下來陪我。

【待在幻境盧雪深隻會被永遠壓制在林斜源身體裡，而且你不是趕他走了嗎，他為什麼不走？】

【要你管。】

林斜源用過早膳，近來的政務交接差不多已經結束，得了這半日的空閑，他找了個把椅子賴在林卻邊上看他雕刻。

“這石頭還挺堅硬。”

刻刀的材質就已經很堅硬了，但是卻隻能在這塊石頭上留下淺淺的一道，林卻磨了許久才雕刻出一道花紋，着實有些累人。

“是有些，慢慢刻。”

他刻的認真，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刀尖，一時間忽略了窩在旁邊的林斜源。等到完成一小部分，他才留意到了一直待在身邊的林斜源。

“怎麼不去取本書來？”

“看看你就好。”

“可是有些無聊？”

林斜源搖頭。

“也罷，給你講個故事吧。”

林卻手上動作不停，慢慢講述了一個故事。

“天水河每三千年有一次輪回的大型暴亂，因為在積壓了一定的惡靈之後，怨氣聚集引發暴亂。因為地理位置特殊，接壤了魔界人間和仙山，所以暴亂的怨氣必會影響三界。”

他語氣平淡叙述着，林斜源聽得認真，看上去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這三千年一次的輪替，原本由仙山和魔界輪流進行鎮壓。人間界的帝王自知人間得了天道最優待的庇護，凡修真者與魔族到人間皆會被壓制修為，為了平衡，凡間天子自願加入鎮壓的序列。但因為是沒有靈力與魔力的凡人，他們往往付出的都是最慘烈的代價，隻有最勵精圖治的天子才有鎮壓資格，代價都是壓上所有，放棄神魂的轉世。”

這些事他都是在與這塊石頭的接觸中慢慢想起來的，也正因如此，他明白了為什麼被稱為天道第一人的掬月仙尊，會在鎮壓天水河暴亂的時候隕落。

修真者與魔族需要最高統治者付出全部修為，在他全無修為的時候，任何一點傷害都足以緻命。修為可以經由時間恢複，這本不是慘烈的代價。

“此舉大義，三界平衡把持在天道手裡，天道厚愛人間，長此以往必得積怨，若是每三千年出這一位大義之人，其餘兩界便無話可說。”林斜源若有所思。

“确實。”

那同樣也是他不能理解的大義，但以己直身換人間安甯和平衡，确實是最優的選擇。

“這也與那位壽陽公主有些關聯，因為上一位殉道的天子便是壽陽公主的親弟。”他吹了吹粉末，石頭已經有了模糊的雛形。

“嗯？”

“六千年前魔尊穆穿柳以全部修為鎮壓了天水河，後來遇上了壽陽公主。那時天子命格在壽陽公主身上，但身為公主的她沒有成為天子，身上的功德自然也不多，所以她的死是必然的。在她死後天子命格落到了她的皇弟身上，這位帝王勵精圖治，功德紫氣濃得驚人，也自願殉身于天水河。”

四個人的悲劇，穆銜蟬自小沒了母親，因為他的母親壽陽公主必死。穆穿柳本就因為鎮壓修為大減，即便閉關多年恢複了一些也不能阻止壽陽公主之死。殉道的是那位帝王，複活不了壽陽公主純屬意外。

林卻不知道穆穿柳那邊得到的消息是什麼，數千年的悲劇衍生到現在也是悲劇，現在隻剩下忘卻前塵的玉露，自小缺失母親陪伴的穆銜蟬和執念太深的穆穿柳，沒人再記得那個殉道後再無轉世的帝王。

“魔界，人間，下一個是仙山？”林斜源皺眉，“下一個不會是你？”

“哈哈哈，你想什麼呢。”林卻拍下他的腦殼，林斜源的猜測确實把他逗笑了，“我看上去是有那樣修為的人嗎？仙山默認的鎮壓之人是我的師尊。”

天道第一人的名号足以讓他成為衆人追捧的對象，随之而來的是要擔起最大的責任。三千年一次的輪回，知曉鎮壓代價的人少之又少，這也是為什麼穆穿柳能在鎮壓之後安心閉關沒人刺殺。

若是人人都知道鎮壓的代價是全部修為，那便不會有人自願鎮壓。總有人會趁天驕之子的虛弱期趁虛而入，消息必須封鎖，這也是盧雪深會隕落天水河的另一個原因。

沒人知道這位強大的掬月仙尊修為盡失，除了玉盤掌門。興許盧雪深的出關到天水河鎮壓本就沒有通知他，以至于後來他盧雪深的死訊後，才會如此悲痛欲絕。

這是原著的劇情，更準确來說這是創造者推導的劇情，環環相扣促成盧雪深的死亡，推動劇情以此為主角服務。

林斜源整個過程都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直到林卻講完，才摟着林卻親了兩口。

“你與他親厚嗎？”

“師尊自小把我帶入掬月峰，天材地寶一應俱全。”就是沒有做到當師尊應盡的義務，教育和陪伴。

林斜源知道他隐藏的那些話，想起初見林卻他不谙世事的樣子，還有在他眼裡看到的寒川雪峰，心下了然。

“既然不親厚，但到底是你師尊，能幫則盡力去幫，免得于心不安。”

“你說真的？”

林卻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似乎好奇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自然是真的。”

林卻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