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承舟提醒道:“不能喝就别喝了,小心嗆進肺裡。”
遊希則盡在克制,安慰小師妹道:“那也好,你們的課業相當豐富呀。”
沐承舟接着道:“後來呢,為什麼說會是幾個人格,上次我也隻是瞧見了小遙兒。”他看了眼聞與,除了行為說話有些童真,也并未發現其他異常。
換師弟上前道:“師兄體内還有藍蜻姑娘和顔培之先生。”
那日,“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安瀾院每日早晨鲸濤堂内書聲朗朗,聞與邁着輕盈婀娜的步伐踏入,他裸露着香肩腰前系着一個完美的花結,展現出身體凹凸的曲線,先是用帕子拂了拂眼前的空氣,像是覺得既渾濁又憋悶,邁開了碎步變成幾個大跨,跑至對岸推開窗戶,得了喘息,才嬌滴滴道:“大家好,今天是藍蜻姑娘帶着大家早讀,請翻開《女戒》第一頁。”他嬌滴滴裡又帶着些傲慢,一股子宮裡掌事調教秀女的味道。
衆人不以為奇了,随手拿了本沒有課題的書做掩護,師兄一句,自己一句。
“卑弱第一。”
“卑弱第一。”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 ”
《詩》雲:“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其斯之謂也。直至藍蜻忍着讀完《女戒》最後一頁,忽而氣得面紅耳赤,破口大罵道:“什麼三從四德。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去死吧你~”
藍蜻當場将書撕了個粉碎,拍手痛快道:“本姑娘宣布,每日撕書一本,今日份額已結束,下課吧。”
“喔~ 搞半天,原來開的是批鬥大會。”衆弟子無語。
回想起那一日,其師弟道:“作為男子單單隻是閱讀,竟有些同情這世道對女性的不公。”
遊希沐承舟再次相望,沐承舟心道“就目前看來,能讓小師弟有如此頓悟,聞與這病除了陰晴多變,并沒有傷害他人的行為。”
遊希開了口:“那天你們修煉的是什麼?”
“刺繡。”兩人異口同聲到,拿出了兜裡的繡帕,一張皺巴巴針線粗糙的出自男手,一張折疊整齊繡有鴛鴦戲水的出自女手。遊希接過繡帕細看道:“刺繡也是一門手藝嘛,有機會學學,了解了解本土文化。”
師弟喪氣道“可是藍蜻姑娘,藍蜻姑娘他說我......”
“繡的什麼玩意兒,跟雞爪子繡的差不多。”
“那你呢。”遊希轉向問師妹。小師妹眼裡泛起淚光,聲音嘶啞道:“ 藍蜻師姐說我......”
“雄鳥的胸部應該是白色的,做事徒有其表,愚昧無知!”
遊希對光看了看那鴛鴦,白線中添加了銀線,不免憂心道:“看來藍蜻姑娘是個用詞毒辣,心眼小的。”眉頭緊縮的看向沐承舟,而沐承舟也眉頭起皺扶額糾結着。
沐承舟心道:“唱兒歌,玩投壺,學刺繡這都不是正經門派該做的事。”
沐承舟強打起精神:“顔培之先生又是何種症狀?”
“顔培之先生是三個裡面最博學的,我們都很喜歡上他的課,就是......”小師妹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小師弟摔破了罐子道“顔先生愛打人。”
“他發病時曾傷過你們?”沐承舟音量大了些,這點對他判斷聞與病情很重要!
“不不不。”
兩人依次否認:“傷的并非是我們。”
那日,安瀾院每日早晨鲸濤堂書聲朗朗,聞與昂首闊步胸膛筆挺的走進,威嚴中帶有儒雅,他清了聲嗓端正道:“今天由老夫代課,大家把書本翻到第三頁。”
下方的弟子們激動到流眼淚:“終于可以把逍遙遊讀完了。”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顔培之正講道:“這書中的大鵬原是北冥的鲲,水擊三千,扶搖直上,乘風飛往天池......”
這時外面有人往鲸濤堂内探進腦袋,謹慎觀望着什麼。
堂下弟子小聲議論道:“大師兄講的太忘情,下節課好像是蒼狼長老帶大家去鬼怨林圍獵。”
顔培之斜眼瞟了一眼門外的蒼狼長老,拍桌怒呵道“還不快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