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這下也有些生氣了,【你可以侮辱我的事業,但不能侮辱我的眼光,人家林公子英俊潇灑面如冠玉,哪裡就不算美人了!】
【那我看丞相他老人家也是風韻猶存!不如你讓我去救救他好了!攤上這麼個兒子他也算落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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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扶光腦内與系統鬥嘴個沒完,卻不知自己此時着一襲耀眼奪目的大紅錦袍,憑欄閑坐,含笑不語的模樣有多乍眼,引得好些人悄悄打量。
不多時便有個着藍衫的新科進士名喚宋如淵的,蠢蠢欲動,想要過來結交,卻被一旁同伴攔住,“那位可不是咱們一路人,你莫要自讨沒趣。”
說話間就見剛剛還眼高于頂的汝南郡王家小王爺匆匆朝那紅衣少年走去,兩人言談舉止親昵,顯然是交情不淺。
宋如淵暗暗咋舌,拱手謝了同伴,笑道:“我見那位斯文有禮、舉止可親,還以為是咱們哪位不愛走動的同年,誰知竟也是一位龍子鳳孫。”
同伴笑道:“他算什麼龍子鳳孫!簡文兄來京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難道不曾聽說過‘平南定北、鎮安靖甯’?”
宋如淵知道他這位同年羅嘉奕出身江南大族,詩禮傳家,在京中也頗有人脈根基,便請教道:“愚兄自然聽說過,這六位公侯都是立了從龍護駕的不世功勳,開國時得了太祖親封的。卻不知今天這位是其中哪家的公子?”
羅嘉奕撇了撇嘴,頗有些輕蔑:“說起來這六家,其實也算是京中的老黃曆了。如今四海升平,朝廷哪裡還用得上這些行伍裡出來粗人。現如今他們能撐着個侯爵公府的空架子,也不過是因聖上顧念舊情,體恤臣工罷了。”
“至于你眼前這位,正是靖遠侯蕭家的長房長子,前不久降恩封了世子。我不讓你過去,一是怕你不識言語高低,沖撞了他,二則——”
他故意止住話頭,拿眼上下溜了幾圈對方,直看得人不自在了,才玩笑道:“這位可是京中有名的二世祖,自幼風月場裡打滾,不拘男女,但凡有些顔色,他是無一不弄上手的。簡文兄這般出挑人物,依我看不如暫且避他一避。”
宋如淵被他如此輕佻的調侃了一番,登時冷下臉來,拂袖往一邊去了。
羅嘉奕自知失言,連忙跟上賠禮道歉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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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扶光卻不知道此時有人在背後蛐蛐自己,他本來獨坐着看景,突然被聞明钰從身後拍了下肩膀,又聽他叫嚷:“好你個蕭期年,前些日子還說不來呢,今日怎麼悄悄來了?又不去找我,一個人在這裡耍子作甚!”
他沒奈何,起身先施了一禮,半開玩笑地告罪:“實在是不知二哥尊駕在此,不然弟定是要先去請安問禮,親奉杯著的。”
聞明钰繃不住笑出了個大牙花子,拉着他就往裡面走,邊走邊低聲問道:“說真的,你怎麼改主意又來了?難不成也是沖着太子過來的?”
太子?什麼太子?
見他臉上吃驚的神情不似作假,聞明钰頓了一下,恨鐵不成鋼地看過來,“我說你成日裡往外跑,難道全是瞎轉悠,一點兒正經消息也不打聽的麼?”
蕭扶光的确一貫在這些事上不太留心,不過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出些不對味來:“難怪今日來了這麼多人,還有好些生面孔。”
聞明钰悄悄告訴他:“聽說東宮現缺幾個屬官,這一科的進士們還沒授職,可不得過來碰碰運氣,萬一僥幸入了太子的眼呢!聽說連探花郎都來了。”
“前些時候你推脫不來,我還以為你怕在太子面前做不出好詩丢醜呢,誰知你又來了。”
難道是我自己非要來的嗎?還不是因為這個破強制任務。
蕭扶光心内恨恨,又給小美記上一筆,嘴上卻道,“左右是做些詠春的詩,我在家倒也敷衍過幾首,都是先生們看過的,一會兒搪塞過去倒也無礙,隻恐怕入不了東宮的眼。”
聞明钰便道:“殿下為人是極和氣的,不會在這上面計較。不過他老人家極重規矩體統,最厭惡那等狂生做派,待會兒殿下面前你可千萬别失了禮數。”
兩人說話間,周圍忽然一靜,卻是太子與懷王過來了。
衆人慌忙見禮,太子果然十分和氣,微笑叫了起,又吩咐大家不必拘束,随意些才好。
聞蕭二人剛才為了說小話,特意走遠了些,此時懷王遙遙一指聞明钰,喊道:“你這猴兒,躲那麼遠幹什麼。”
汝南郡王是當今皇帝的堂侄,頗得重用,因此聞明钰平日裡與幾個皇叔也是往來親厚。
此時他趕緊一溜小跑到兩人面前,幹淨利落的磕了個頭,笑嘻嘻回道:“侄兒剛才和朋友說話,一時聊興頭了,竟誤了接兩位叔叔的駕,實在該打、該打!”
懷王虛扶了他一把,笑道:“和誰說話呢?我看那裡站着的,莫不是靖侯世子?”
聞明钰道:“正是呢,皇叔這園子可太氣派了,侄兒一見了就喜歡的不得了,拉着靖侯世子說待會兒一定要作首好詩出來呢。”
此時雖然許多人都在水榭裡,卻一點兒鴉雀不聞,隻靜靜聽三位皇親說話。
蕭扶光聽懷王提起自己,不等宣召,幾步并作一步上前,隻端正行了跪拜大禮,朗聲道:“學生蕭扶光見過太子、王爺。”
全程規規矩矩的眼觀鼻、鼻觀心,舉止清貴,行止有禮,俨然大家公子。
直到聽到一個清潤的聲音說道:“這便是靖侯府上公子?起來回話吧。”
緊接着那聲音又問:“你既自稱學生,想來已經進學?”
蕭扶光才整衣起身,擡眼看了過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此生見過的,最美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