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仍然沒有慢下來的意思,甚至還一狠心又往馬屁股上狠抽了幾鞭子,簡直是在拿命往前趕。
等終于到了蕭家别業的時候,他幾乎要從馬上跌下來,幸而蕭府護衛眼疾手快的搭了一把,他才順當下了馬,來不及感謝,常喜仍是悶頭往前沖。
直到親眼見到了聞承暻,他才老臉一皺,終于哭了出來:“殿下,您可真把奴才吓壞了!”
自打前天太子失蹤,他和沐昂之兩個人便沒有合過眼,此時兩個老眼泡腫得高高的,淚汪汪的看着聞承暻,不等他問話,便主動交代了聞承暻最關心的事情:“您失蹤的事情,東宮上下都瞞得死死的,不曾說出去過。不管是陛下還是其他人來問,老奴也隻說您病了,不方便見人。”
隻是他人會試探,本身就是他們已經察覺到不對勁的證明。
聞承暻安慰道:“你做得很對,孤失蹤的事情的确不宜鬧大。”
才拿袖子擦幹了臉上的淚,常喜差點沒又哭出來:“老奴要是真有本事,殿下如今就不會遭這大罪了!”
原本以麒麟衛的能耐,幾個宵小之徒哪裡能找到空子行刺太子。
誰讓聞承暻偏偏是個愛兵行險招的家夥,在察覺到有人存心不良之後,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将計就計,特意撤掉了部分護衛的人手,想來個引蛇出洞。
他計劃地的确周密,可是執行的時候卻出現了差錯——
麒麟衛中間居然出了叛徒,在刺客襲擊的時候,悍然出手,先殺死了毫無防備的同伴,再夥同刺客向太子揮刀。
那一日,武藝高強的沐統領剛好休沐,聞承暻在另外兩個忠心的麒麟衛拼死護衛之下才撿回了一條命。
常喜認為是自己這個東宮大總管的失職,沒有盯住大大咧咧的沐昂之,才讓人成功在麒麟衛裡放了鈎子。
見他這般自責,聞承暻溫聲寬慰:“主意是孤拿的,人是沐昂之管着的,要怪也該怪孤和沐昂之,與你何幹?”
提起沐昂之,他才發現似乎少了一人,又問:“沐昂之呢?他怎麼沒來?”
常喜現在提到姓沐的就恨得牙癢:“他哪裡有臉來!”
說完氣話,才回道:“現在家裡的釘子沒清幹淨,奴才和他不敢同時離開,得有人守着。”
他憤憤地:“您待麒麟衛如此優厚,誰能想到他們中間居然還出了叛徒!”
聞承暻失笑:“朝廷裡都能有裡通外國的鼠輩,更何況孤的小小麒麟衛了。”
這一回究竟是誰動的手,他心中已經隐隐有了答案。
一說起正事,常喜也嚴肅了起來,将近日朝堂上的大事小情事無巨細都與他一一說了,又着重強調了北疆如今的情況。
原來太子失蹤之後,趁着主戰派的主心骨不在,主和派們在朝堂上攻城略地,竟然已經逼着興平帝半推半就的下了聖旨,要拿馮家一家老小下獄,待到大雍使者與柔然王庭和談時再奉送上門。
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局面,聞承暻仍然沒忍住攥緊了拳頭,沉聲問道:“你剛剛說使者?這一回,他們打算讓誰出使?”
“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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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的人悄悄去了施府,在熙熙攘攘的京城裡并不打眼。但落在一直盯着蕭扶光的有心人眼裡,便是變相佐證了他的猜測。
王府長史進來回話的時候,懷王都沒有松開懷裡摟着的歌姬,聽完他的彙報,甚至還有閑工夫往美人嘴裡塞了個葡萄,才漫不經心地問道:“常喜那閹狗已經出城了?”
王府長史站在底下,恭敬回道:“正是,如今估計已經到蕭家别莊了。”
懷王忍不住哈哈大笑,在歌姬臉上擦淨了手,将人随手一推,他站起身上來:“你說咱們這太子,怎麼就和蕭家也勾搭上了。“
那歌姬被他推跌在地上,并不敢起身,立馬在原地跪好了,低着頭瑟瑟發抖。
王府長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懷王越笑,他越心驚。才一會兒的功夫,後背的衣料竟然都被汗水殷濕了一大塊。
萬幸懷王并不需要他真的回答些什麼。
沉吟了半晌,聞承晏終是吩咐道:“将太子在蕭家的消息給林府送過去,就當本王賣他一個人情。”
長史連聲答應了,趕緊躬身退了出去,自去辦差不提。
被這個插曲打擾了興緻,再看向廳中跪着的美人兒時,聞承晏總覺得不夠對味兒。
遂吩咐道:“關九呢?将他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