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塵,糖葫蘆。”
渾厚的聲音透着溫和,從遠處悠悠飄來,樹下的孩子擡頭望去,那人站起來比自己高出一倍,卻蹲下身輕撫着孩子的腦袋,嘴角挂着寵溺的微笑。
“父親……”若久塵喃喃道。
楚葵攬過若久塵的肩膀,心裡既難過又後悔,她不該一時沖動什麼都說了,勾起了若久塵的傷心事。
若久塵才十五歲,三年前失去雙親,如今唯一的七叔還成了仇人,擱誰誰都難以接受吧。
這個仇,她必須去報,但不能再在若久塵心上捅刀子了。
楚葵摟着若久塵,讓她靠自己更近一些,心裡開始盤算起複仇的辦法。
如果隻是要殺一個人,那她現在的實力就已經可以辦到,可是修真界暗潮洶湧,玄守山莊做事也要講道理的。
先不說她們手裡沒有确切的證據,就算真有證據,把證據公之于衆了,其實也引不起多大的波瀾,死了一對夫妻,對其它宗門有何壞處?
說得難聽點,神武門強者全數隕落,其他宗門背地裡可能還在偷笑呢,誰會來幫你伸張正義?
玄守山莊要想插手伸張正義,也得看看其它宗門答不答應,這件事說破天了也就是一樁宗門内讧,七長老到時候一喊冤,玄守山莊再想插手,其他宗門可能就會來戳你脊梁骨了。
所以,想要讓七長老徹底無法翻身,就必須引動他觸犯大多數人的利益。
一條計策在楚葵心裡生出,還沒來得及細想,身旁的人動了動,似乎是要從噩夢中驚醒了,楚葵趕緊回過神來。
若久塵睜開眼睛時,雙眼還蒙着一層薄薄的水霧,楚葵心疼地輕輕撫摸她的眉梢,安慰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眼淚并沒有流出來,若久塵就像她說過的那樣,會把情緒控制得很好,她睜大眼睛,讓淚水回流,嘴角勉強扯出一抹淡笑:“我知道,我沒事。”
楚葵瞧她這樣子更心疼了,心裡開始責怪自己,為什麼不能早一點出現,如果她早一點來,是不是若久塵就不會經曆這些傷痛?
不是。
楚葵心裡明白,若久塵12歲那年,她未滿十五,即便她能說動楚正南去幫忙,就真的有用嗎?對方能殺一個若久林,難道殺不了楚正南?論修為,楚正南與若久林相差無幾,甚至不如若久塵的母親諾伊。
無力源于弱小,就像現在,她明知若久塵被一隻無形大手操控者命運,卻依舊無能為力,除了心疼别無他法。
“對不起。”楚葵喃喃道。
若久塵剛從悲傷中清醒過來,大腦還沒完全恢複運轉,就聽見楚葵的道歉,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擡眼懵懵地看着楚葵。
若久塵不知道眼前的人已将她經曆的傷痛歸咎于自己無能,隻以為楚葵是在為過去的隐瞞而道歉,便溫和地笑笑,伸手撥弄着楚葵的衣領:“那你下次有什麼事就早些告訴我吧。”
“好。”楚葵掩下眸中的閃躲,低頭親吻若久塵的額頭。
若久塵顯然還不太習慣這麼親密的舉動,耳根忍不住有些泛紅,不自然地轉移話題:“對了,你打算怎麼解決我七叔的事?”
楚葵猶豫了一瞬間,想起自己剛剛才答應若久塵不隐瞞她,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自然是要報仇,我想讓他身敗名裂,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你會不會……”楚葵看着若久塵,咽下嘴邊“阻止我”三個字,斟酌着換了個詞,“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