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完積壓在心頭的話,若久塵長呼了一口氣,這些話早就在她心中演練了無數次,可要以平淡的口吻說出來,不牽動半點心緒,對她而言依舊艱難。
随着她每一個字吐出口,靈魂中灼痛之感便更甚一分,禁制一直都存在着,她以前不願說,不是因為想要隐瞞,而是害怕自己扛不住。
楚葵心中煎熬,擔憂兩人越走越遠,她又何嘗不是?她一直在等楚葵開口,可偏偏楚葵在别的事上雷厲風行,一到她這就變了個人似的,她比楚葵更加擔憂。
若久塵便是太過依賴楚葵了,事事都希望楚葵主動,自己隻做一個被動的接受者,可經過楚葵的這一次昏迷,她真的害怕了。
坐在楚葵床邊的這兩天,她想了很多,究竟是害怕楚葵看出她受道光限制的痛苦,還是她自己心裡退縮了,她難以分辨。
如果真的因為她的怯懦,而讓兩人誤會更深,她更無法原諒自己。
楚葵越聽下去,越覺得自己曾經的所為太過荒唐,下意識地問道:“阿塵,我是不是太過自我了?”
楚葵眼中充滿了挫敗和自責,若久塵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那雙眼睛從一開始的自責,慢慢變成了委屈,好像隻要若久塵說一句“是”,她立馬就能哭出來。
看着楚葵唯唯諾諾的樣子,若久塵忽然覺得有些想笑,一個“是”字在嘴邊繞了好幾次,最終還是心軟咽了下去。
“看你回來時狀态就不對,又昏迷了兩天兩夜,是不是闖了什麼大禍?”若久塵不想打擊她,更不想撒謊,幹脆轉移話題。
一句話直接問到了點子上,楚葵頓時臉色大變,她回來時已經處于半瘋狂狀态了,根本沒有考慮過後果,如今若久塵一問,她立刻回想起來。
見楚葵這般神色,若久塵促起眉頭,語氣不善:“發生了什麼,說實話。”
第一次被若久塵用這樣嚴厲的語氣呵斥,楚葵來不及有别的想法,立刻和盤托出:“我回來的路上動用了大量真氣,隻怕要不了多久,高階魔族就會降臨。”
若久塵神色一震,顧不得兒女情長,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動用了多少?”
“全部……”楚葵低頭老實回答。
此時再多的責怪也是無用,但并非無可挽回,高階魔族遲早會出現,昆侖山刻意設計讓楚葵成為導火索,不過是為了離間她們兩人,這在若久塵看來實屬多餘。
畢竟橫在兩人之間的嫌隙,原本就始于那麻煩的道光禁制,使得若久塵的言行有極大的限制,這與矛盾有本質區别,楚葵不會放手,若久塵也不會放任誤會擴大。
若久塵停下腳步,再次坐下:“阿葵,我要你知道一件事。”
“嗯,你說。”楚葵點點頭,知道自己犯了大錯,這個時候倒是難得地老實。
“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隻有你心無旁骛地去對抗魔族,找到真正祛除魔族的辦法,我才能得救。”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但我卻沒法幫你,因為我已是落好的棋子,命運早成定局,一旦我出手,無論怎麼走,都是遵循。”
“如果你始終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我就注定要去昆侖山,所以我會等你,等到一切不可逆轉的那一天,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我們都該好好珍惜,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互相猜忌上。”
“我知道了。”楚葵點頭,指尖觸碰到若久塵的左手,若久塵的手其實并不冰涼,相反還有些溫熱。
她輕輕撫摸着若久塵無名指上那枚朱紅色的戒指,那是若久塵十四歲剛來玄守山莊時,她硬生生從楚正南手上扒下來,然後随便找了個借口送給若久塵的,為此腦門上還挨了楚正南好幾巴掌。
那時候若久塵指骨還太細,就算戒指認了主,也沒法縮得那麼小,戴在手上總是晃晃悠悠的,若久塵隻能蜷着手指,才讓戒指不至于掉出來。
如今若久塵成年,而戒指本就是具有靈性的高階法器,逐漸适應了她的手指大小,戴在她白皙的手上像是一滴血珠,更襯得皮膚如白雪一般。
“阿塵,我一定會為你找到那條通往自由的路,無論你最終的選擇是什麼,都絕不是被他人左右。”楚葵堅定地承諾。
“好,那你要早些回來,我就在這裡等你。”若久塵笑着,堅定的回答也如楚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