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廉推開窗,向東望。
東曦未起,天地蒼茫。
這是開元節的第二日,大街上張燈結彩熱鬧非凡。長安城更大也更陌生了,一個人到一座陌生的城市,無非是這裡有放不下的人,或是喝不膩的酒;開元節期間,天下各地的名酒都會随着商販進入長安城,但長廉遊曆天下已久,什麼樣的酒都喝過,能讓他回來的,無非是老師還在。
街上人來人往,小販高聲吆喝,處處是物是人非。
老師日日賴在皇宮裡,長廉每次都得趁着月黑風高溜進去,他和老師吐槽過幾次,但老師堅持不外出,長廉無奈卻也隻能由着他。
昨日去看過老師,這裡已經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了,但長廉在等第三日結束後,太華飛舟離開長安城的場景。
太華在長安的西邊,他們有廣袤的草原和更廣闊的荒漠。
他們也有獨特的機關術,能領大船行于空中,稱為太華飛舟。夜裡出行有太華特色也光蝶引路,也光蝶的水光色結合飛舟本身的暖黃色燈光在天空中延伸出一條天路,連接太華和東夏。
這是天下難得的美景。
這樣難得的美景,從前長廉看了十年,甚至有些膩了。如今回來卻願意等上幾天,太華飛舟來時的景色自己沒有看到,去時的景色便還值得一等。
三年前自己也是這樣等着開元節第三日,等着送走某個人……
前塵往事,不提也罷。
長廉還在窗邊發呆,太陽即将升起,那樣的光線沒有墨片鏡是無法接受的。他轉到桌邊,那裡有樓内跑腿的新送來的茶點和新茶。
長廉挽起袖子,準備泡茶,這時傳來敲門聲。
火爐已經熄了,留有餘溫,壺就這麼在爐上溫着,長廉起身開門。
門外人一身黑色長裙,外衫是黑線與金線交織的素紗,隻有在日出的陽光下才能看出這一身華貴非凡,平日裡就是一身平平無奇的黑裙。手上一把折扇緩緩搖着,無字無畫,在角落裡有小小一朵蓮花。
她緩緩擡頭,長廉看清了來人。
榻月,華清樓的老闆娘。
落座,長廉取壺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