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琴嫁過來九年,零零碎碎的東西收拾了一三輪車。
王宏喊了她一聲,王雪琴擦了擦眼淚,沖着在邊上抱着胳膊的陳秀蓮道:“媽,以後玲玲就靠你了……”
陳秀蓮被這聲“媽”叫的有些神色不自然,道:“我自己孫女,你放心,你要是想看……”
她把剩餘的話吞進嘴裡嚼了嚼才道:“好好過你的日子吧,玲玲你就别惦記了,有我呢。”
胡玉鳳上前拍了拍她的胳膊:“去吧,以後好好過日子……”
李蘭花和楊秀在邊上早紅了眼眶。
秦玲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衆人呆呆看着車影遠去,陳秀蓮歎了口氣,拉了孫女進屋。
胡玉鳳和楊秀一左一右扶着楊秀往回走。
“文慶跟雪琴關系多好啊,我記得我剛進門那會兒,就瞅見過幾回文慶抱着雪琴……”楊秀唏噓。
“誰說不是呢,我進門早,眼見着他倆卿卿我我的,說句不害臊的,我真是又不好意思瞅,又羨慕。”
“咋就到這一步呢?”
“就是啊……他們多好啊,都到這一步了……”
旁邊地埂上,蹲着的身影像座雕像一動不動,隻有手裡的煙頭明明滅滅。
*
雪琴這一走,不止楊秀和李蘭花兩個物傷其類變得沉默,孩子們也為再見不到秦剛而悲傷。
連着兩日,秦家灣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整個蔫了。
這日早上,大隊商店傳話,原來是招牌好了,秦文平給捎車上了。秦文禮便帶着兩個孩子去路邊等着。
自楊秀那日一通發作,秦文禮幹啥都帶着倆孩子。好在秦文慶就找過他那一次,之後就利索離婚了。
再也用不上他,秦文禮也松了一口氣。
班車緩緩停下,秦文禮接過東西要付錢,才知秦文平已經付過了。
他便帶着兩孩子回家。
一到家,家裡人就圍過來看着他拆包裝。
拆開層層包裹,一塊嶄新的紅底黑字招牌露了出來,秦文禮輕輕拿出來端詳了片刻,才問倆孩子:“認識上邊的字嗎?”
秦钰指着“豐”道,就認識這個。
秦文禮一個字一個字指着念到:“裕豐麻花。”
這邊胡玉鳳也拆開了布牌子,上面紅底黑字:“裕豐豆腐”。
一家人珍惜的你瞧瞧她摸摸,滿眼新奇。
招牌到了,但楊秀這腳才養了一周,暫時也用不上,胡玉鳳就讓秦文禮先收起來。
這麼閑着也不行,到底幹點啥呢?
吃早飯時胡玉鳳就說道。
楊秀閑的心裡發毛,踴躍舉手:“我覺得我差不多了,要不咱就開攤吧。”
胡玉鳳白了她一眼,老太太也慢悠悠開口道:“你再養養,你還年輕,可千萬别落下病根。養不好你一天站下來,腳疼都沒地兒哭去。”
楊秀聞言乖乖閉嘴吃飯。
秦生田嘴角蠕動半天,秦文禮見狀道:“咋了爹,你有啥想說的。”
秦生田撓撓頭:“我早上碰上你二姨夫了,他說咱家擺攤造人記恨了,文禮媳婦才被人搶。說那擺攤的都是有背景的,咱家啥也沒有,還是歇了心思,好好種地才是本分。我一琢磨他說的也沒錯。”
“放他娘的屁,他樂意當縮頭烏龜他當去,還跑來管咱家的事兒了,算個老幾。”胡玉鳳聞言眉頭豎起,對着秦生田開火:
“瞧你那窩囊的慫樣,你咋不知道罵回去?還你也覺得沒錯,沒錯個屁沒錯。你說說,不擺攤跑哪弄錢去?這一大家子他傅建設養活還是你養活?還想抽煙,抽屁去吧。”
罵完尤不解氣,胡玉鳳又道:“咱幹的是正當本分的生意,誰也别想打退堂鼓。我要聽誰再叨叨說啥不幹了,歇了,你就給我滾出去!”
飯桌上一時安靜的像按了停止鍵。
秦生田縮了縮脖子沒說話。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草草結束。
晌午,一陣狗吠傳來。秦钰像個小旋風沖進來:“我外婆和舅媽來啦?”
楊秀眼睛一亮:“到哪了?”
“到我大奶奶門口了……”說着又一陣風出去了。
楊秀忙起身往外走,剛到門口,就見她媽和弟媳連背帶提的也到了。
“媽,雲霞,你們咋來了,快進來……”
“你傷了也不知道給家裡捎個信,我還是聽人說的,這才着急忙慌來看看……”徐潤玲心疼女兒,忍不住埋怨道:
“腳咋樣了?”
“就是崴了,這都好差不多了,我媽不讓動,這才歇着呢……”
“親家母來了?”胡玉鳳洗完鍋聽着音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