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過兩日。吃過早飯,秦文禮就領着秦樹和妞妞早早等在路口,迎接他們家的救命袋。
班車在三人的期盼中遙遙駛來。
秦樹高興地跳起來歡呼:“爸爸,是班車,班車來啦!”
妞妞被他的情緒感染,也露出歡快的笑容,好奇地盯着漸漸靠近的大家夥。
司機慢慢挺穩車,打開前車門,笑着指了指貨架。秦文禮便三兩步躍上來從架子上拎下袋子,給司機付了錢,又笑着擺了擺手就迫不及待地領着兩小隻往家走。
胡玉鳳見他面帶喜色,也不由停下手裡的事走了過來。
秦文禮小心拆開紙箱子,裡邊是一塌塌紮好的包裝袋,紙袋子等等。
等楊秀和喜子幾個也都傳着看了看,胡玉鳳就笑道:“還等啥,裝呗!”
家裡的石桌子就是現成的戰場,已經晾涼的一盤麻花被秦文禮端了過來,他和胡玉鳳一人坐一邊開始往袋子裝。
這也不是啥技術活,就是最後封時要格外注意,手一抖容易粘不嚴實。老太太自認為她能幹這個活,剛湊過來要幫忙就被胡玉鳳打發去燒火。
老太太也不生氣。算了,既然人家看不上咱,那就老老實實燒火吧。
屋裡兩個案闆惠子和喜子各占一個,楊秀主打就是一個撈。
整個院子裡除了“斯拉斯拉”的塑料袋摩擦聲,就是廚房裡三個年輕小小說話聲,混合着滿院子的香味,讓人想甜甜睡一覺。
陳秀蓮看着長喇喇躺在沙發上的兒子忍不住扣頭。
文慶這孩子打小聰明,結婚前有事都是他們老兩口扛着。結了婚雪琴更是稀罕的不行,寵着慣着,每日除了閑逛就是閑逛,逛出來一堆花花事兒。當時她同意娶劉榮就是看她性子強勢,能鎮得住文慶。結果是給鎮住了,不出去瞎混了,改成天躺家裡睡大覺了。
前天在集上受了刺激,回家就看哪哪都不順眼。可要怎麼做才順眼她又有些迷茫,反正讓自己出去掙錢是不可能的。這會兒了,她再不願承認,也不敢說人家胡玉鳳的錢來路不正。都奔六十的人了,她是不可能風餐露宿抛頭露面的掙這份辛苦錢的。
再說了,她都六十了,活不活得到七十還難說,她掙這份錢幹嘛?留給文慶?那幹嘛不讓文慶自己去掙?想到這這兩天糊裡糊塗的腦子豁然開朗。是啊,該讓文慶出去掙錢啊!
瞅着劉榮不在,她快步出了屋子,聲音壓得像做賊:“文慶,文慶,出來……”
剛收完玉米,秦文慶覺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就聽見他媽叫他,拉上鞋慢吞吞站到門口探出頭道:“幹嘛?”
“你過來,過來我跟你商量個事兒……”見母親不時瞥一眼門外,秦文慶遲疑了一瞬,還是決定聽話的跟着到堂屋。
一進門就往空蕩蕩的沙發上一躺,兩手背在腦後,兩腳交疊,悠閑的嘴裡就差叼根野草了。
陳秀蓮忍不住撓頭,就這樣子她昧着良心誇都誇不出口。
“文慶啊,你看這玉米也收了,你接下來有啥打算?”不能誇,也不能罵,陳秀蓮溫聲道。
“沒想好,先歇一陣子……”
陳秀蓮運氣:歇一陣子,歇一陣子,這一陣子都快攢滿一年了,還歇!
“我聽你二嬸說楊旭他們單位準備冬季道路養護,一天20招人呢,你去的話我跟楊旭說說?”
楊旭所在的公路段每年春秋都會對縣域内的公路進行養護。說是養護,其實重活比如修補坑窪的都是機器上,工人們的活很輕,就是拿着鐵鍁把路兩邊的雜草清理清理。楊旭他們外勤每天補助40,就這一堆子弟兵都不願意幹,隻有檢查時來裝裝樣子,平時都是花20塊錢雇人。
而他們小溝村剛好在國道邊上,如果文慶去的話就在家門口,是個頂頂好的活,每年一堆子人搶着呢。要不是文禮現在有正經生意,秦生田也忙的不行,胡玉鳳怎麼可能把這消息告訴她。
想到這兒她看着兒子的眼神就格外殷切。
秦文慶卻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不去,每天來來回回就是那些活,還走那麼長的路,有什麼意思……”
陳秀蓮真想仰天長歎:哪什麼有意思,和别人家媳婦鬼混倒是有意思,可能掙來錢嗎?
陳秀蓮不想說話,隻想靜一靜。
……
“文慶,文慶,死哪去了?”劉榮進屋不見男人,就大聲呼喚。
“在我們屋裡躺着呢……”陳秀蓮一肚子氣,說完尤覺不夠又補充道:“你二嬸說下個月公路段養護公路招人,我正跟他說呢……”
劉榮愣了一瞬,像是沒想到婆婆主動接話,随即裝作不在意的冷着臉道:“哦,這是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