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鳳懶得看他那什麼草藥，隻指着眼前的屋子：“你别說就準備住這兒？屁大的地方人都挪不開……”

曹平趕緊指着周圍：“小了暖和麼，這不是沒錢嗎，等明年我再蓋兩間，然後把牆圈起來……”

胡玉鳳這才注意到屋子靠着山體的一側，還有十來米寬的空地，她松口氣。反正已經這樣了，她能怎麼辦？隻能沒好氣道：“這山是公家的，你挖了鄉上村上都沒說啥？”

曹平搖頭，“表叔說随便，挖樹報批就行，你看，我挖了的都補上了……”曹平指着後方幾棵新栽的樹苗。

胡玉鳳深吸一口氣，還說啥？

“那你吃飯……”哦，都多餘問啊，這人不用吃飯。

“你用水那裡來的？”

曹平指了指院裡的水缸：“村上人拉水時捎帶的……”

胡玉鳳……咋忘了在本村人眼裡，曹平還是個神秘高人！

行吧，她是管不了了，渴不死就作吧！

來時一心期待，走時一肚子氣，胡玉鳳氣沖沖指揮着秦文禮發車。等一路飛馳停在麻花攤前，她才猛然想起一件事：完了，忘了問大哥哪裡去了！！！

……

“今兒賣的咋樣?”

看着攤子上兩個額上汗津津的姑娘，胡玉鳳壓下心裡的火氣，緩了口氣的問道。

“挺好的嬸子，四盆面就剩這點點了……”惠子眼睛亮晶晶，笑着指着案闆上的麻花生坯。這會兒初來時的忐忑已經蕩然無存了，隻有滿心的激動。

胡玉鳳聞言眉頭松開，順利好啊，順利的話她們就能進行下一步了。

讓兩人繼續賣，胡玉鳳去了趟老趙的商店。

“咋了，瞧着一肚子火？”老趙見他進來，笑着倒了杯水遞給她。

胡玉鳳也不遮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還是那兩個不省心的麼！”

老趙笑：“你知道不省心還生他們氣幹啥？”

胡玉鳳把杯裡的水一飲而盡，這才歎口氣，“舅舅，你最近見沒見過我大哥？”老胡家親戚裡頭唯一待見胡德陽的就是老趙，雖然老趙總試圖勸他幹正事讓胡德陽不耐煩，但每次來集上總會跑來這兒坐坐。在家裡沒見着，隻能在老趙這打聽打聽。

“見了，前日還來我這兒了，看着挺好的。咋了，你今兒沒見着人？”

胡玉鳳點點頭，“我總有些不放心，今兒去沒見着，找曹平又讓曹平給氣了一通……”胡玉鳳三言兩語說了曹平辦的事，逗得老趙胡子差點笑飛。

老頭笑完又寬慰胡玉鳳道：“各人有各人的路，曹平性子就是這樣，你由他去吧。我知道你是心疼玉芳，可往好處想，你把二寶媳婦帶的現在也能掙錢了，他們這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至于你大哥，前面那個斷了之後我看他老實了，但一個人總歸不是個長久法子，養老院那事兒你咋想的？”老趙看着胡玉鳳臉上的神色斟酌道，反正他覺得養老院是胡德陽最好的歸宿，裡面都是老頭老太太，住進去也不寂寞。

胡玉鳳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養老院他不想去，我也不想逼他。舅舅，我想把他接到我家去養老……”

老趙豁然擡頭看着她，不贊同道：“你瘋啦？你家裡啥情況不清楚？再說了老胡家的人要養老也是他們胡家的事，你湊什麼熱鬧……”這世道女子從出嫁起和娘家就隻是親戚，父母都很少投靠出嫁女養活，更别說娘家兄弟了，誰家要是出這麼個事兒，那整個家族是要造人恥笑的。

即便有那兒子不孝順的，父母過得不好，吃女兒穿女兒的，對外卻依舊維護着兒子的尊嚴。因為在世人看來，隻有兒子是根、是香火，是在他們死後能扛引魂杆背棺材，是逢年過節能給他們燒紙錢的人。

回到胡德陽這，他這種情況，一般由族裡商定，要麼送養老院等去世了接回來發喪，要麼由指定男丁扶養送終。可他們老胡家人丁本就稀少，一支遷到了玉門關，一支是胡德陽，一支兩個兄弟現在還是光棍，僅剩的一支倒是娶親生子了，可人家自己日子都顧不過來，還能再管胡德陽？至于外人恥笑，胡玉鳳不在乎，可如果真到了那天，老胡家哪怕不養也肯定會跳出來找事兒。

不過現在還談不上這些，這就是她一個不成熟的想法，真想做成還需要很大的功夫。其他不說就隻吃住兩樣，她現在就提供不出來。

“不是現在，等我再掙些錢再說，現在還得麻煩舅舅你幫我看着些。”這也是胡玉鳳此行的主要目的，自己到底鞭長莫及，隻能麻煩舅舅了。

老趙聞言擺擺手：“這不用你說，倒是你，我說的你往心裡去，别想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