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下一刻,那一家六口也都來了。
劉榮把一個白菜擺件遞給胡玉鳳,笑得像花一樣:“二嬸,這可是我特意找懂行的人買的,白菜百财,祝你财源滾滾!”
先不說人家這禮物咋樣,就這話胡玉鳳就很愛聽,笑着直誇她心思巧。
陳秀蓮見兒媳長臉,假笑也真了起來,從兜裡掏出五十塊錢一把拍胡玉鳳手裡:
“我平日不上集,錢給你拿着想買啥買啥。”臉上帶笑心卻在滴血,在老二家做一天工五塊錢,一下還回去了五十,都是該死的老頭子,說什麼要給弟弟長臉。
胡玉鳳看着手裡的錢再看看嫂子強顔歡笑的臉,差點樂出聲。
人都齊了就開飯。胡玉鳳高興,今兒不止菜硬,還上了幾瓶酒。
要麼說酒是飯桌上的調節劑呢。男人那一桌,羅奇多喝兩杯,又開始吹牛。
“……以前沒分家還有些打怵,分了也就這樣。家裡現在我做木工,惠惠照看兩個孩子,憑我的手藝,她們娘仨過得不比别人差。”
徐潤玲夾着菜的手一頓,看了眼吃得歡的二閨女,心裡歎氣微微側頭,就見丈夫的臉色果然黑了。
“我跟你說姐夫,從你家回去我接了幾個大活,現在忙得顧頭不顧腚,可男人嘛,辛苦點怕啥,就得讓老婆孩子吃好!
羅奇絲毫看不到老丈人的黑臉還在吹噓。
秦文慶一拍他的後背:“說得對兄弟,咱們男人就要在外面混,在家裡能有啥出息,年前有老闆叫我跟他合夥呢,我說快過年了,等明年大幹一場。”
劉榮嘴角譏诮,呵了一聲繼續吃。
陳秀蓮臉皮一僵,就怕兒媳不給文慶留面子,擔驚受怕以至于嘴裡的肉都不香了。
飯後,大家陸陸續續地告辭離開,李蘭花和惠子留下來幫着收拾。
胡玉鳳今兒心裡特别美,秦生田卻比她還美。
一邊挖塞在牙縫的肉一邊晃着腿,想起旁人看到房子的驚訝表情心裡就更美。還說他窩囊,窩囊咋了,窩囊他老婆孩子能給家裡置辦起一套新房。你們倒是不窩囊,那蓋一個試試!
老婆心不在他這咋了,娃不是親生的又咋了,他能住得起新房吃得起零嘴。你們倒是親老婆親娃呢,還不是要死乞白賴養活人家,誰有他的日子舒服?
哼哼,等着,明兒他還得去村裡晃晃。
……
等一隻無形大手大把大把的往下灑雪花時,搬進新家的激動也平複差不多了。
最近一直很忙,可胡玉鳳心裡卻始終記挂這一件事,那就是老鄭。
算算日子,他怕是年後就要進養老院了。
接過來是肯定的,就是用個啥理由呢?無親無故的一個老頭子突然要接家裡,别說文禮兩口子了,隻怕秦生田都得懷疑她倆有一腿,更遑論村上的閑言碎語了。
可咋說呢?說她做夢夢見老鄭給大哥擋刀死了?那大家怕更得懷疑她倆不單純。
而且要接來還得和老鄭的侄子達成一緻,畢竟人百年了還得埋回去祖墳呢。
這日文禮從鎮上回來,買了個新爐子和幾袋煤:
“媽,把舊爐子換下來放老屋操作間吧,新爐子按到堂屋裡。”
胡玉鳳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秦文禮看了幾秒,都轉身了又回頭道:“媽,有啥事兒嗎?”
胡玉鳳聞言斟酌着說辭,盡量真誠地把老鄭的情況說了,又說家裡正好缺個喂羊的,就想着幫一把。
說完面帶希冀地看着兒子,眼神裡還有一絲緊張。
好在秦文禮并沒有露出什麼懷疑的神色,隻是笑道:“晚上跟我爹商量,家裡的一攤子都是他管着的,于情于理也該說一聲……”
快走到門口了他又低聲道:“這事兒我來提吧!”
說完不等胡玉鳳有反應就出去了。
胡玉鳳捂住臉:完了,文禮把她看穿了!
晚上一家子吃過飯,除了老太太早早歇下,其餘人都圍在暖和的堂屋裡烤火看電視。
秦文禮拿着兩根洗幹淨的紅薯放在火爐的烤箱裡:“老闆說這個烤箱能烤玉米紅薯,咱們試試,烤好了爹你一會兒嘗嘗。”
秦生田聞言咧嘴:“行,你買的這個爐子還挺好。”
秦文禮也笑,笑着笑着就問:“爹,家裡的生意越來越忙,地裡和家裡這一攤子全靠你撐着。我看今兒又下了兩隻羊羔子,你一人忙過來不?”
秦生田聞言身體坐直,聲音拉長:“唉,盡力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