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很好的劉支書坐在飯店大堂,透過落地窗目不轉睛地盯着路過的三輪車。
“咋還不來?難道真的不準備來了?不可能,明明看他們也很有意向嘛!”劉支書心裡這麼想着,随手端起服務員剛倒的茶水喝了一口。
“嘶……”下一秒燙的他差點把杯子脫手。
劉主任差點笑出來,面上卻擔憂道:“沒事兒吧,要不我給你倒杯涼的?”
劉支書擺了擺手,看了眼手表,繼續盯着路上的車輛。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輛藍色的三輪緩緩停下。
劉支書豁然起身,正了正衣服,擡腳往外走。
劉主任見狀也趕緊跟上。
“二位老闆,老苟,你們來了,快裡邊請……”
胡玉鳳和秦文禮客氣地跟二人打過招呼,到了門口謙讓一番,這才往裡邊走。
劉主任訂的是個包廂,幾人坐定以後,服務員進來倒上水,又随手帶上了門。
劉支書今天又恢複了初見時的爽朗,笑着和老苟一邊叙舊,一邊變着花樣地誇秦氏母子。
秦文禮和胡玉鳳維持着客氣的笑容,倒是苟支書就當是在誇他自己,美的差點迷失自己。
見正主不接茬,劉支書話題一轉,端起一杯酒道:
“文禮啊,上次讓你們白跑一趟,我敬你一杯!”
和秦文禮幾個碰了一下,他一飲而盡,再坐下臉上已經是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
“唉,村上的事難辦得很……”
得,又開始抖可憐了。秦文禮心道,面上卻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
說起村上的事苟支書也深有體會,不時截過話茬說上兩句,隻是說着說着氣氛就不對了。
你慘,我比你更慘!
你的村民是刺頭,當我沒有似得!
你們村條件好,我們村人也有幾個出色的!
這該死的男人的勝負欲!
劉支書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決定,苟支書真不是來攪局的嗎?
胡玉鳳還能維持住笑容,秦文禮已經幾次借着喝水壓嘴角了。
劉支書的臉色越來越僵硬,還是服務員上菜解救了他。
劉支書趕緊拿起筷子:“來來,兩位老闆,嘗嘗這個牛蹄子……”
順便給他旁邊的老苟夾了大大的一根,就不信還堵不住你的嘴!
秦文禮和胡玉鳳露出微笑,拿起筷子夾起面前的菜嘗了起來。
“确實很不錯。”胡玉鳳誇贊道。
……
随着熱涼菜一道道上桌,席間的氛圍逐漸松快了起來。
國人為什麼習慣在酒桌上談事情,就是因為愉快的氛圍可以使人放下防備,迅速拉近彼此的關系。
劉支書深谙此道。所以酒過三巡飯過五味,他就用最輕松又自然的語氣道:
“胡姐啊,不瞞你說,打從我第一眼見你,就知道你不簡單,女中豪傑,是這個!”他說着豎起大拇指。
“文禮也是,都說虎父無犬女,我看應該改成虎母無犬子。你們能把生意做大我是一點都不奇怪,家風就在這裡啊!”
“說實話,今兒請你們吃飯,主要是表達歉意。一方面是我自己,教化村民無方讓你們看笑話了。另一方面,也是那幾戶村民央求我替他們傳達歉意。”
說着話眼睛觑着秦文禮。
秦文禮笑了笑,端起酒杯和劉支書碰了一下:“叔你說的哪裡話,我也是農村出身,很能理解咱們村民的想法,給自己謀利嘛,都是人之常情。”
最後這句話說的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劉支書眼皮往下一掃,又恢複笑臉道:“那我就替村民感謝你了。”
“客氣了叔,做生意嘛,買賣不成仁義在。”
劉主任從進門就沒有說話,這會兒卻笑着開口:
“文禮啊,可不興說這話,打從第一面,我就覺得你該是我們村的人。不瞞你們,你們走了支書把那幾戶狠狠批評了一頓,有心說不管這事兒了,反正賣的錢又不進我們口袋。但村幹部嘛,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在這個位子上,就得為他們着想啊,你說是不?”
秦文禮端着就被颔首,又敬了劉主任一杯。
“理解,都能理解,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嘛。其實兩位的意思我都明白,但經過上次,我和我媽也怕這買下來,擔保後不會有此類的事情發生。到時候我們這廠子受損是小,影響咱們的關系是大啊!”
劉主任看着秦文禮真誠的眼神沉默了。
他聽明白了,人家這分明是想要把他們村委會拉進來,要是再遇上此類的糾紛就要交由村上去處理。正是因為聽明白了,他才不敢開口了,他就是個小主任,能做得了什麼主!
他明白劉支書能不明白?
劉支書默默端起酒杯走了一個,放下酒杯重新擡頭。
“兩位老闆,既然咱們說到這兒了,那有個問題我就直接問了昂?”
秦文禮點頭:“叔你盡管問。”
“你們廠到時候招工的話,能不能優先我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