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小孩也不吃酒,都是貪嘴的年紀,坐那裡很認真地在吃東西。
唐懷芝愛吃那道蒸軟羊,還有澆了酸甜汁的炸魚脯。
莊滿喜歡吃海味兒,尤其是炙蛤蜊,吃完又要了一盤。
當季的蟹釀橙倆小孩都愛吃,但每日每桌都是限量供應的,都嚷嚷着沒吃夠,要下回再來。
正吃着呢,門簾被掀開了,有人在外面往裡探頭,是個挺美豔的小倌。
往裡一看,見是倆小孩兒,不好意思地笑笑,施一禮便出去了。
唐懷芝一口羊肉塞得嘴巴鼓鼓,謹記着阿沅叔教的規矩,嚼碎咽幹淨了才開口道:“剛才那小哥真好看,還簪花呢,是走錯屋了?”
莊滿“嗨”了一聲,“後面瓦子的小倌,來陪客的吧,想着是走錯屋了。”
金禮不在軍營時,還是挺随和的,打趣他,“那就是走錯了,你倆小孩能幹啥?”
莊滿撇撇嘴,“我哥說了,不能叫小倌給唱歌,沒到年紀呢。”
平時莊蔚便不着調,老是跟他弟開玩笑,不過小屁孩也聽不懂,還早着呢。
唐懷芝便更不懂了,羅青藍不沾這個,姨母跟阿沅叔都養他養得精,連小倌是幹什麼的都不大明白。
他就是覺得剛才那小哥挺好看的,身上還香香的,讓人忍不住看幾眼。
吃得挺飽了,得歇一會兒再吃。
夥計再上點心過來的時候,莊滿跟他要了份“京城小報”,拉着唐懷芝一起讀。
這到下旬了,小報又出了新的一期,還是那些半真不假的東西。
“國子學學子...什麼......”
莊滿指着上頭一個字問唐懷芝,“這字兒怎麼念?”
唐懷芝看了一眼,說念“譚”,是個姓。
莊滿:“哦。”
莊滿:“國子學學子譚喬聲京郊泛舟,神秘人親密相伴......”
莊滿:“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劃個船有啥稀奇的,我上個月還跟六哥翠湖泛舟呢,怎麼沒人寫我啊?”
金禮在旁邊噗嗤笑出來,給兩個小孩各遞了盞麥仁茶。
唐懷芝則被旁邊的畫像吸引了。
微風綠水,金桂飛鳥,一公子立于岸邊,身姿翩然挺拔。
也太好看啦。
他鼓鼓嘴巴:“我以後也要去國子學。”
又讀了幾篇,好些東西這倆小孩都半懂不懂的,覺得無趣。
不就是一起在街上吃個餅嗎,不就是遠遠對視一眼嗎,這都有什麼可寫的?
金禮笑笑,說這小報給你倆看純屬浪費。
翻到另一面,唐懷芝眼睛馬上亮了,指着小報中間的畫像道:“青藍哥!”
莊滿:“還真是嘿。”
他往唐懷芝這裡一靠,指尖撣撣小報,萬分誇張地嚷嚷:“青藍哥真霸氣,瞧瞧這氣度,瞧瞧騎馬的身姿,這才值得着墨啊。”
莊滿拍起馬屁來,眼都不眨一下的。
唐懷芝也連連點頭,在旁邊附和道:“是啊是啊,真好看。”
誇青藍哥這事兒,唐懷芝絕對是榜首無疑。
對面的金禮被他倆整無語了,心說大将軍還挺招小孩喜歡。
再讀讀文章标題——
大将軍羅青藍長街縱馬,樊三姑娘閨樓相望......
金禮一聽這個,馬上來了興趣。
頂頭上司的閑事兒還是要聽一句的。
唐懷芝問:“樊三姑娘是誰?”
莊滿答:“樊三姑娘啊,就是樊家三姑娘。”
唐懷芝:......
唐懷芝問:“跟青藍哥很熟啊?”
莊滿答:“這我便不知道了,我都沒見你青藍哥跟哪個姑娘說過話。”
唐懷芝指着小報上一行字,又問:“這上面說,給青藍哥送過荷包呢。”
莊滿一聽這個,那可來興趣了,喝了口茶,往椅背上一靠。
這架勢一看就是要說大事了,唐懷芝托着腮,聽得很認真。
莊滿:“這上面說的都不可信,不過我倒是聽人家說過,這樊三姑娘挺喜歡你青藍哥的。”
莊滿:“不過,我六哥說了,咱們大将軍那是木頭一塊,油鹽不進啊。”
莊滿:“樊三姑娘漂亮吧,人壓根兒不理,成日軍營裡泡着,我哥都跟着發愁。”
唐懷芝:“為啥不理呢?”
莊滿湊過來,一臉神秘:“我六哥說,大将軍這是有斷袖之癖。”
金禮在旁邊沒繃住,一口茶嗆嗓子裡了,捂着嘴咳了半晌,臉都紅了。
唐懷芝趕緊站起來,輕輕給他拍拍背,又掰了塊餅讓他往下順順。
然後又問莊滿:“啥叫斷袖之癖?”
莊滿:“喜歡男的呗!”
唐懷芝還挺吃驚,小聲“啊”了一下,問:“那咋娶媳婦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