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訂過婚。”秦郁面無表情。
“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不是嗎?”呂曼青慢悠悠地說,“伯父當年還說很期待我當他兒媳婦呢。”
秦郁冷漠地道:“别繞彎子了,你到底想說什麼,直說吧。”
他和呂曼青已經很久沒有來往,秦郁對人際交往非常不感冒,最近和誰來往主要取決于寰宇最近的合作關系。
但兩個人畢竟從小認識,對彼此都很了解。他清楚地知道,呂曼青不可能專程來這一趟,在家門口等了他一晚上,就為了找他叙舊。
她這次上門,一定有她想要達成的目的。
“那我就直說了。”呂曼青臉上仍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語調婉轉,說出來的話卻相當有震撼效果,“我現在缺一個聯姻對象,要不要履行婚約?”
在一旁的管家被這個提議震得張口結舌,秦郁卻絲毫不受影響,隻是冷嗤一聲:“我跟你上次見面還是三年前,你時隔三年來找我,開口就說要跟我訂婚,你覺得可能嗎?”
呂曼青聳了聳肩:“聯姻而已,訂婚之前完全沒見過面的夫妻你從小到大還見得少嗎?至少我們倆能占一個知根知底。再說了,你也不虧,寰宇現在向外擴張這麼快,資金鍊上肯定有壓力,跟我訂婚,你就能得到呂家的支持……”
說到一半,秦郁打斷了她的話:“你真的能代表呂家?”
呂曼青反問道:“不然呢?”
秦郁冷淡道:“我聽說呂總在繼承公司的人選上,更屬意你弟弟。”
“他怎麼可能争得過我。”呂曼青眼中閃過一絲冷漠的光芒,她進門以來,一直帶着得體的笑容,就連提到自己的婚姻大事也用着滿不在意的口吻。唯有此刻,終于露出了片刻真實的自我。
秦郁反問:“呂總立了遺囑?還是讓他進了公司?”
呂曼青:“……”
她難得沒立即接上話,許久,才不情不願地“啧”了一聲。
“所以你才來找我。”秦郁終于擡眸看她一眼,語氣十分笃定,“有了寰宇的支持,股東都會站到你這邊,到時候,不論呂總什麼想法,都隻會把公司交到你手上。”
呂曼青撐着臉,笑意盈盈:“跟聰明人講話就是簡單。”
秦郁對她的問題視若無睹:“你可以走了。”
“喂,既然你都分析清楚了,怎麼還這麼絕情。”呂曼青向前傾身,語氣中帶着赤/裸裸的利益誘惑,“我們合作共赢不好嗎?我看你近期也沒有結婚的打算,好好考慮一下嘛,這麼劃算的買賣,錯過多可惜啊。”
秦郁回複隻有三個字:“沒興趣。”
呂曼青靠回沙發背上,聳了聳肩:“算了,本來也隻是碰碰運氣。不過拒絕得這麼幹脆,連我開什麼條件都不問一句……怎麼,你難道還在渴望一段純真的愛情?還是有心上人了?”
秦郁眉心極不明顯地一跳,沒有接話。
茶水的熱氣已經不再冒起,會客廳中的氛圍無聲冷了下來。
見他這副樣子,呂曼青的眼珠不動聲色地轉了轉。
“咦,怎麼沒見到江又翎?”她站起身來,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終于想起了什麼般問,“難不成還沒下班?”
聽見她的話,秦郁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沒有答話,面色更冷了幾分。
管家義不容辭,承擔起了回話的責任:“江少爺已經搬出去住了。”
“哦。”呂曼青略帶失望地歎了口氣,“好久沒見他了,還想跟他打個招呼呢。想想以前,你還挺聽他的話的……”
她正準備随口說一些共同的回憶,秦郁擡眼看她,眼中的冷意浮動,幾乎要凝結成實質:“别打他的主意。”
呂曼青:““……?”
她面上浮出一絲疑惑,顯然已經聽出來,秦郁的警告是認真的。
面前的男人面容冷峻英氣,薄唇緊緊抿着,帶着殺伐果斷的氣息,很難想象,他露出這樣的神色隻是因為她随口一句話。
秦郁突然的情緒變化太過明顯,呂曼青想了想,便明白了剛剛話語裡觸動他神經的關鍵詞。
有點意思,不過……
還需要更多信息。
“他還在做你的助理?”呂曼青再度開口,語氣散漫,似乎隻是随口感歎一句,“你也是真不怕他離開寰宇。”
“不會的,他離不開寰宇。”
這句話秦郁說得斬釘截鐵,呂曼青看他神情,微微一滞,随即好似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笑出聲來。
“是他離不開寰宇,還是你離不開他?”
她這個問題問得相當尖銳,秦郁卻用了比平時更長的時間方才理解其中含義。
不同于先前的淡淡不耐,他沉下臉色,站起身來,神情間已經有了毫無掩飾的敵意,大有呂曼青再不走他就要親自趕人的架勢。
“好了,開句玩笑,别這麼認真。”呂曼青看準時機,優雅地站起身來,“我走了,改日再來拜訪。”
她走到門口,又回頭,眼神同秦郁直直對視:“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們倆在外面各玩各的,你想養小情人,不管是男是女,我絕對不管,還能幫你善後……隻要别像我爸那樣,在外面搞個私生子出來就行。”
“我再說一遍,”秦郁的臉色和聲音都沒有絲毫溫度,“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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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江又翎呼出一口氣,雙手交疊,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手上要交接的工作實在是有點多,雖說他已經預留了很多時間,但實際整理後還是發現期限相當緊張。
待他處理完今天堆積的文件,一看時間,才發現已經很晚了。
江又翎關上辦公室的燈,下樓,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又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人。
他推開門,走入平靜的夜幕中。